第2章 祥瑞？混凝土的开局首秀！

闻仲的目光在李逍身上停留了不到一息。

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仿佛在确认这个突然跳出来的小卒子是否值得浪费哪怕一丝注意力。随即，墨镜后的视线毫无波澜地移开，仿佛李逍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墨麒麟迈开步伐，黑色的洪流再次启动，毫不停留地从李逍面前掠过，卷起一阵裹挟着尘土和铁锈味的冷风。

“呼……”首到那队墨麟卫消失在营帐拐角，李逍才猛地喘过气来，浑身脱力，几乎在地。周围的空气仿佛也重新开始流动，压抑的低语和咒骂声响起。

“你他妈找死啊！李二狗！”王老粗一把揪住李逍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敢拦太师的路？活腻歪了是不是！老子差点被你害死！”他气得脸色发青，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抽下来。

“王…王什长！”李逍一个激灵，求生欲再次爆发，急忙喊道，“我…我是有要事禀告太师！事关…事关粮道安危！”

“粮道安危？”王老粗的手停在半空，狐疑地盯着他，“就凭你？一个差点被溃兵踩死的废物学徒？你能知道什么？”

“是真的！”李逍脑子飞速转动，努力模仿着原主记忆中那些神神叨叨的巫祝腔调，“昨夜…昨夜小人昏沉间，得玄女娘娘托梦！说…说咱们运粮队必经的那条小道，地脉不稳，恐有倾覆之险！玄女娘娘慈悲，赐下…赐下‘凝玉神膏’之法，可固地脉，保粮道！”

“玄女托梦？凝玉神膏？”王老粗眉头拧成了疙瘩，看李逍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是不是脑袋被砸坏了？再敢胡言乱语惑乱军心，老子现在就剁了你！”说着就要去摸腰间的短剑。

“王什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李逍豁出去了，指着旁边光秃秃的石山，“您看！这山石遍地！娘娘所赐神膏，只需取山中灰白之石（石灰石）、黄褐之土（黏土）、以及砂砾，以烈火煅烧，再加水调和，便能得之！凝结之后，坚逾磐石！若真能固住那处险地，保粮道畅通，岂不是大功一件？就算不成，也不过费些力气挖石头，对咱们也没损失啊！”

王老粗摸着下巴，眼神闪烁。他虽是个粗人，但也知道粮道的重要性。最近确实听说那条路有几段被雨水冲得坑坑洼洼，车马难行。如果这小子真能搞出点有用的东西…功劳是他王老粗带队“发现祥瑞”的！如果搞砸了…哼，正好把这碍眼的废物推出去顶罪！

“哼！”王老粗松开李逍，冷哼一声，“老子就给你一次机会！要是敢耍花样，耽误了军务，老子扒了你的皮！走！去挖你说的那些石头土块！”

李逍心中狂喜，面上却装作诚惶诚恐：“谢什长！小人定不负所望！”

在王老粗的“监督”和几个同样被临时抓壮丁的辅兵不情不愿的帮助下，李逍很快收集到了足够的石灰石、黏土和砂砾。他们找了个远离主营、靠近辎重营边缘的偏僻角落，用几块大石头围了个简易的土窑。

“烧！给老子使劲烧！”王老粗叉着腰，指挥着手下往土窑里添柴。火焰熊熊燃起，映照着李逍紧张又充满期待的脸。他一边指挥着控制火候，一边在心里疯狂祈祷：一定要成功啊！这粗糙的土法，天知道能不能烧出合格的水泥！这是唯一的敲门砖了！

几个时辰过去，日头西斜。土窑里的火焰渐渐熄灭。李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了没？神膏呢？”王老粗不耐烦地踢了一脚窑壁。

李逍顾不上烫，用木棍小心翼翼地从灰烬里扒拉出烧好的熟料。灰扑扑、硬邦邦的块状物，看起来毫不起眼。

“就这？”王老粗一脸鄙夷，“你糊弄鬼呢？”

“还没完，什长！”李逍顾不上解释，招呼人把这些熟料块敲碎、碾磨成尽可能细的粉末，又混合上砂砾。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取来一皮囊清水，缓缓倒入混合好的粉末中，开始用力搅拌。

灰黑色的粉末遇水迅速变得粘稠、泥泞。王老粗和几个辅兵皱着眉头看着李逍像和泥巴一样捣鼓着那团灰乎乎的东西，眼神越发不屑。

“行了！娘娘赐福，成了！”李逍抹了把汗，看着盆里那团勉强成型的灰色糊状物，心里也没底。他指挥着辅兵们，把这团“水泥砂浆”抬到运粮队每日必经的一条狭窄土路上。这条路一侧是陡坡，另一侧是深沟，路面被连日雨水和车辙压得坑洼不平，确实有隐患。

李逍亲自动手，把粘稠的水泥砂浆仔细地抹进几个最深的坑洼和靠近陡坡边缘的裂缝里，又用碎石稍微覆盖了一下表面。做完这一切，他累得几乎虚脱。

“这就完了？”王老粗看着那几块丑陋的灰色补丁，嗤笑道，“这玩意儿能有用？明天粮车一过，还不全散了？”

“什长，玄女娘娘神法，需…需一夜地气滋养，方能显神效！”李逍硬着头皮编下去。

“哼！老子看你明天怎么死！”王老粗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留下李逍一个人守着那几块“补丁”，在寒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他蜷缩在路边，眼睛死死盯着那几块灰扑扑的地方，内心疯狂祈祷：快干！快硬起来！一定要成功啊！

一夜无眠。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天际的黑暗，李逍几乎是扑到了他昨天涂抹水泥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用脚踩了踩。硬了！真的硬了！虽然表面还有些粗糙，但那种坚硬的质感，绝不是泥土能比的！他又找来一块石头，用力砸了几下，只砸下一点碎屑，被水泥粘合在一起的碎石和下面的路基纹丝不动！

成了！简陋的土法水泥，居然真的成了！虽然强度肯定比不上现代水泥，但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颠覆认知的“神物”！

“王什长！王什长！神迹！玄女神迹显灵了！”李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连滚带爬地跑回营地去喊人。

王老粗被吵醒，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过来。当他看到李逍用石头猛砸那灰色的“补丁”而对方岿然不动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亲自上去，用脚狠狠踹，甚至捡起一块大石头用力砸。

“砰！砰！”沉闷的响声回荡在清晨的营地。灰色的“补丁”安然无恙，连道明显的裂痕都没有。

“嘶……真他娘的硬！”王老粗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灰色“岩石”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和…贪婪。“这…这真是玄女娘娘赐下的‘凝玉神膏’？”

“千真万确！”李逍斩钉截铁，“娘娘托梦，言此神膏可固地脉，保粮道！什长，此乃天降祥瑞，护佑我王师啊！”

“祥瑞…祥瑞…”王老粗喃喃自语，看着李逍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点异样，“好小子！算你有点门道！快！去禀告曲军侯！就说…就说我们丙字队，发现了玄女赐福，地涌神石，可保粮道万全！”

很快，辎重营的一个低级军官——曲军侯，被惊动了。他带着几个亲兵，亲自来到了现场。看着王老粗和李逍演示那灰色“岩石”的坚硬，又听了王老粗添油加醋的“玄女托梦，地涌神石”的说辞，曲军侯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他蹲下身，仔细摸了摸那冰凉坚硬的灰色表面，又用佩剑的剑柄用力敲了敲，发出沉闷的铛铛声。

“此物…确实神异！”曲军侯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逍，“小子，这‘凝玉神膏’，你还能做出多少？”

成了！李逍心中狂喜，知道自己赌对了第一步！他强压激动，恭敬地回答：“回军侯，只要有足够的石料、黏土、砂砾和柴火，此物…可源源不断！”

“好！”曲军侯一拍大腿，“王什长！记你一功！李…李二狗是吧？你立刻带人，专司烧制此物！先给我把这条粮道上的险处，都他娘的用这‘神膏’糊结实了！若真能保粮道畅通，本军侯亲自为你请功！”

“谢军侯！”李逍和王老粗同时躬身。

看着曲军侯带人离去的背影，王老粗兴奋地搓着手，仿佛功劳己经到手。他用力拍了拍李逍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李逍一个趔趄：“行啊！二狗子！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手！以后跟着老子好好干！亏待不了你！”

李逍忍着肩膀的疼痛，挤出笑容：“全赖什长提携！”心中却在呐喊：第一步！敲开了！但这远远不够！一个管辎重的低级军侯，距离闻仲，还隔着千山万水！水泥只是敲门砖，他必须展现出更大的价值，才能接触到真正的核心！剧透…只有精准的剧透，才能引起闻仲的注意！

他抬头望向中军营帐的方向，那里是闻仲所在。昨夜那个冰冷的目光，如同烙印在他心头。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