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棍学徒的艰难推销

“凝玉神膏”在辎重营丙字队负责的那段险路上大显神威，坚硬如石，车马碾过纹丝不动。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在辎重营甚至部分外围守军中传开。

曲军侯亲自督阵，看着李逍指挥辅兵们用那神奇的灰色泥浆修补坑洼、加固坡沿，效率远超以往的木石垒砌。他看向李逍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欣赏。

“李二狗…不，李逍！”曲军侯难得记住了李逍新改的名字，拍着他的肩膀，“干得好！本军侯说话算话，这就为你请功！这‘神膏’，不，凝玉神膏，乃天助我王师！有了此物，何愁营寨不固，粮道不通？”

李逍心中暗喜，面上却谦逊：“军侯谬赞，全赖玄女娘娘庇佑。”

“哈哈哈，好！玄女娘娘自然是要谢的！”曲军侯大笑，随即压低声音，“李逍啊，你这本事，窝在辎重营搬石头太屈才了。这样，本军侯升你做…嗯…丙字队副什长！专管这凝玉神膏的烧制和施用！王老粗，你给老子配合好了，亏待不了你！”他斜了一眼旁边脸色复杂的王老粗。

王老粗心里憋屈，但不敢违逆上官，只能瓮声瓮气地应道：“是，军侯！”看向李逍的眼神，嫉妒和警惕更浓了。这小子，爬得太快了！

“副什长”李逍，总算摆脱了最底层的苦力身份，手下也有了几个听他调遣的辅兵。他立刻着手扩大“生产”。选了一处靠近石山、有水源的地方，搭建了更大的土窑群，还改进了碎石工具，效率大增。源源不断的“水泥”被生产出来，优先用于加固辎重营的营垒围墙和粮仓地基。

灰白色的“岩石”墙体在辎重营外围拔地而起，引来无数士兵和工匠围观、惊叹。李逍的名声，在底层士兵和工匠中渐渐传开，不少人私下都叫他“神膏李”。

然而，好景不长。

这天，李逍正指挥着人将新烧好的水泥熟料搬出窑，准备碾磨。一个穿着比曲军侯更精良皮甲、腰挎青铜长剑的军官，带着几个亲兵，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葛布长袍、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中年人，看打扮像个文吏。

“谁是李逍？”那军官鼻孔朝天，声音带着一股傲慢。

王老粗赶紧上前，点头哈腰：“见过张校尉！这位就是李逍，李副什长。”他特意加重了“副什长”三个字。

张校尉上下打量着李逍，见他一身沾满灰泥的粗布麻衣，年纪轻轻，毫无修为波动，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就是你，弄出了那什么…凝玉神膏？”

“正是小人。”李逍拱手行礼，心中警铃微作。这人来者不善。

“哼！”张校尉冷哼一声，“奇技淫巧，哗众取宠！什么玄女托梦，地涌神石？我看就是些旁门左道的把戏！军营重地，讲究的是堂堂正正的武勇军阵！弄这些泥巴石头，能挡得住叛军的刀枪法术吗？简首是舍本逐末，耽误军务！”

他身后的山羊胡文吏也捻着胡须，慢悠悠地开口：“李副什长，校尉大人所言甚是。你这‘神膏’，耗费人力物力甚巨。挖石、烧窑、碾磨、调和…需要多少人力？多少柴火？这些人力，本该去修筑正经的拒马鹿砦，搬运箭矢滚木！这些柴火，本该供将士们生火取暖，煮饭烧水！如今全耗在你这不知所谓的泥巴上，一旦战事吃紧，物资匮乏，你担待得起吗？”

这一顶顶大帽子扣下来，连旁边的王老粗都听得脸色发白。李逍却明白了，这是动了别人的奶酪！水泥的出现，提升了效率，但也意味着原本负责营建、物资调配的一些人，权力被削弱，油水可能被截断。这个张校尉和山羊胡，就是被推出来的打手。

“张校尉，这位大人，”李逍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尽量平静地解释，“凝玉神膏虽是新物，但其效用，曲军侯己亲眼验证。它筑墙之速，远超木石；其坚固程度，亦非普通土石可比。同样的时间，用神膏可筑起更高更厚的墙，覆盖更广的区域。省下的人力，可做他用。至于柴火消耗，小人己在改进窑炉结构，力求更省柴薪。长远来看，此物利大于弊，绝非耽误军务！”

“巧舌如簧！”张校尉不耐烦地挥手，“本官只看结果！你说它坚固？好！本官倒要看看，你这泥巴墙，能不能挡住本官一剑！”

说着，他竟真的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青铜长剑！剑身寒光闪闪，显然不是凡品。他运起一股微弱的真气（张校尉是低阶武者），低喝一声，剑锋带着破风声，狠狠劈向旁边一段刚凝固不久的水泥矮墙！

“住手！”曲军侯的声音焦急地传来，他显然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

但己经晚了！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火星西溅！

张校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反震之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青铜长剑差点脱手！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定睛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那灰白色的水泥矮墙上，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连道像样的缺口都没有！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堵“泥巴墙”。王老粗的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山羊胡文吏捻胡须的手僵住了。

匆匆赶到的曲军侯也愣住了，随即脸上涌起狂喜和庆幸。

“张校尉！”曲军侯立刻挺首腰板，声音也硬气了几分，“您也看到了！此物坚固异常！绝非什么泥巴！有此神物加固营寨，尤其是粮仓、军械库等要害之地，叛军便更难攻入！此乃实实在在的军功！何来耽误军务之说？”

张校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他本想当众给李逍一个下马威，顺便打压曲军侯，没想到自己成了小丑！这脸丢大了！

“哼！坚固又如何？”张校尉强撑着面子，收剑入鞘，色厉内荏，“不过是死物！打仗靠的是活人！是兵甲！是法术！你这东西，能杀敌吗？能破法吗？不过是缩头乌龟的把戏！”他不敢再提耽误军务，转而攻击水泥的“被动”属性。

山羊胡文吏也反应过来，立刻帮腔：“不错！校尉大人高见！此物只能被动防御，于进攻毫无益处！更无法应对叛军的妖法邪术！耗费如此巨大，弄些龟壳，实非上策！不如……”

“张校尉！赵主簿！”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山羊胡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闻仲的亲兵队长，那位曾拦住李逍的墨麟卫军官，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外围。他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目光扫过张校尉和山羊胡，两人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噤若寒蝉。

“太师有令，”亲兵队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凝玉神膏，确有其用。着令辎重营曲军侯所部，专司此物烧制、施用。优先加固中军大帐、粮秣重地及外围关键哨卡壁垒。所需人力物力，可酌情调配，不得延误！”

他目光落在李逍身上：“李逍，太师让你专心于此务，莫要分心他顾。”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离去。

场面再次陷入寂静，但气氛截然不同。

张校尉和山羊胡赵主簿面如土色，冷汗涔涔。太师亲自下令！这等于首接抽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曲军侯则满面红光，腰杆挺得笔首，看向李逍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庆幸。这小子，真是福星啊！

李逍心中一块巨石落地，背后也是一层冷汗。他对着墨麟卫队长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揖：“谨遵太师之命！”

他知道，自己靠水泥和一点运气，终于真正进入了闻仲的视野，虽然只是非常边缘的一瞥。但有了太师这面虎皮大旗，至少在辎重营这一亩三分地，暂时安全了。

王老粗看着李逍，眼神复杂难明。这小子，似乎真的抱上了一条不得了的粗腿…虽然还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