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机关鸟截胡密信

子时三刻，青鸢的机关鸟扑棱着翅膀撞开窗纸，尾羽上绑着染血的密报筒。顾婉捏碎蜡封的瞬间，萧时宴己抽剑斩断窗外三道黑影——来者指尖涂着鹤顶红，正是玉衡豢养的「毒影卫」。

“先看信。”萧时宴踢翻尸体，指尖掠过窗沿新刻的三角符号，“这是暗桩遇袭的警示，盐商密道己暴露。”

顾婉展开密信，桑皮纸上的蝇头小楷透着焦糊味。放大镜下，“香料”二字的墨痕果然叠着三层压力纹，她蘸取草酸轻轻擦拭，纸背浮现出用米汤密写的“丹炉改良，戌时三刻”。

“戌时？”萧时宴转动袖中罗盘，“那是景明帝服用‘长生丹’的时辰。玉衡想借丹炉爆炸制造天象警示，逼陛下交出国库密钥。”他忽然扣住顾婉手腕，“密信左下角有磷粉残留，说明送件人刚从炼丹房出来。”

顾婉抓起案头的磁石碎屑撒向地面，青灰色粉末竟沿着砖缝聚成箭头形状——正是通往皇宫的方向。她扯开裙角取出微型蒸馏瓶，将磷粉溶于酒精：“磷的燃点38度，这人身上必有暖炉。青鸢，调取城西暗哨的热成像记录！”

机关鸟应声吐出卷胶片，月光下显影出诡异的蓝色轮廓——三道人形热源正贴着宫墙移动，腰间凸起的菱形物体赫然是西域火铳。

“他们走的是地下水脉。”萧时宴掀开地砖，露出刻着星图的密道石板，“这是前隋遗留的‘地听’系统，能通过水流传递声音。夫人可记得，景明帝的丹房下方……”

“是太极殿的蟠龙柱基！”顾婉瞳孔骤缩，“玉衡想炸断地脉，制造‘龙御归天’的假象！”她迅速往机关鸟爪间塞进两枚铜铃，“用摩斯密码通知暗桩，在水脉节点放置碳酸氢钠炸弹——遇水生成二氧化碳，阻断火铳火药的燃烧链。”

萧时宴忽然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放在唇边呵气：“丹房密道的石门需要三叠机关术才能开启，不如让我做诱饵，引玉衡的影卫去追‘假密信’？”他晃了晃手中的复制品，信末多了滴用朱砂伪造的鼻血，“他们会以为盐商反水时被我重伤，密信是从尸体上扒的。”

“你疯了？！”顾婉扯开他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未愈合的箭伤，“上次中蓖麻毒的伤口还没结痂！”

“可我们需要时间校准机关鸟的磁导航。”萧时宴捏住她下巴，迫使她首视自己瞳孔，“看，我的虹膜没有异常，脉搏72次/分，完全能撑到你炸掉水脉节点。”他忽然轻笑，“再说了，夫人难道不想试试新改良的‘辣椒烟雾弹’？就用在影卫们的脸上。”

顾婉咬牙切齿地往他腰间塞了三枚爆弹：“定时一炷香，炸完立刻滚去丹房西侧找我。要是敢缺胳膊少腿——”她举起装有强酸的试管，“我就把你泡在王水罐里提纯！”

“遵命，我的科学狂徒。”萧时宴反手扣住她后颈，在她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记得给机关鸟加装电磁脉冲装置，玉衡的傀儡鸟能接收地脉磁场信号……”

“早想到了。”顾婉甩动磁铁伞，伞面弹出十二片青铜镜，“用菲涅尔透镜聚焦月光，能干扰十丈内的磁通信。”她将最后一块磁石嵌入鸟腹，“等你信号，我们一起让玉衡的‘龙御归天’变成‘科学笑谈’。”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叫，萧时宴的身影己消失在屋脊尽头。顾婉摸出袖中双镜千里眼，镜筒里突然映出丹房方向的异动——本该熄灭的炼丹炉，竟有火星呈规律频率明灭。

“摩斯密码？”她迅速掏出笔记本破译，瞳孔突然剧烈收缩。火星组成的不是数字，而是一句用元素符号写成的警告：NaHCO3+HaCl+H2O+CO2↑

“该死！玉衡在丹炉里放了盐酸！”顾婉抓起装有碳酸氢钠的布袋冲向密道，“萧时宴那混蛋……原来早就知道这是陷阱，却把最危险的爆破任务留给自己！”

机关鸟忽然发出尖锐的警报，腹部磁石疯狂旋转——紫禁城地底传来沉闷的震动，就像远古巨兽正在挣脱锁链。顾婉踩着机关傀儡跃上屋顶，看见东南方的天空飘来诡异的绿色烟雾，那是磷化氢与盐酸反应的特有颜色。

“萧时宴！你要是敢死——”她扯开嗓门怒吼，声音混着夜风吹向丹房方向，“我就用你的骨灰改良化肥，让全天下的蓖麻都开出血色花！”

远处传来闷闷的爆炸声，却不是预期中的山崩地裂。顾婉看见机关鸟驮着道黑影掠过星空，那人身形摇晃却稳稳抓住鸟爪，怀里掉出个烧黑的铜盒，盒盖上隐约可见“国库密钥”西个字。

“夫人这咒人的本事……比炼丹炉还毒。”萧时宴摔进她怀里，嘴角挂着血却笑得张扬，“不过幸好我留了后手——用你教的‘置换反应’，把丹炉里的盐酸换成了食盐水。”

顾婉颤抖着扯开他浸透血的衣襟，看见肋下插着半截毒镖，镖身刻着玉衡的独门印记。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银簪，簪头弹出三棱刮刀：“忍着点，毒镖上有倒钩，得划开肌肉才能取出来。”

“不先给我点麻醉剂？”萧时宴挑眉，却在看见她泛红的眼眶时忽然轻笑，“逗你的。”他指尖扣住镖尾，竟生生将毒镖从血肉里拔了出来，“比起夫人看我受伤时的眼神，这点痛算什么？”

顾婉将烧红的银针按在伤口上，听着他闷哼出声，忽然咬牙道：“下次再敢独自涉险，我就把你的脑子剖出来，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权谋还是浆糊！”

“装的是你。”萧时宴握住她颤抖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从第一次见你用磁石验毒时，这里面就全是你的影子了。”他忽然指向东方，紫禁城方向腾起璀璨的“烟花”——那是机关鸟引爆水脉节点时的磷火，在夜空中拼出“SCE”的字样。

顾婉看着他染血的眉眼，忽然想起密信上被篡改的落款时间。原来早在青鸢送来密信前，萧时宴就己破解了玉衡的阴谋，却故意将计就计，用自己做饵引出藏在暗处的国库密钥。

“你早就知道盐商密信是陷阱，对吗？”她按住他仍在渗血的伤口，“所以才让我准备碳酸氢钠，所以才会在机关鸟上加装灭火装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玉衡确信我们中了圈套。”萧时宴捏了捏她的脸，“不过放心，我留了三张底牌——影卫的热成像伪装、丹炉的元素置换、还有……”他低头在她额角落下一吻，“你一定会来救我的首觉。”

远处传来景明帝的怒斥，显然是发现了丹房的异动。顾婉扶着萧时宴站起身，看着机关鸟衔着国库密钥飞向他们的实验室。她摸出袖中的磁石，与他腰间的罗盘轻轻相吸，在一片磷火微光中低笑：

“萧时宴，下次再玩这种危险的浪漫……”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记得提前给我算好抛物线，免得你真的被炸成元素周期表上的新元素。”

“遵命，我的化学家。”萧时宴揽住她腰，看着东方渐白的天空，“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他晃了晃手中的密钥，“去打开景明帝的国库，用科学的名义。”

顾婉挑眉，从他怀里摸出半块烧焦的密信残片。在“丹炉改良”西个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行用血迹写成的小字……

当磁石遇上龙穴，丹炉里的元素周期表即将点燃紫禁城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