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圣殿交割日

第一节：烙印灼契

电子经幡在教堂穹顶投下血红色的美元符号光影，刷卡机的嗡鸣声像一群饥饿的蜂群，啃噬着大理石地砖上斑驳的圣土浮雕。王星河站在祭坛前，染血的领带松垮挂在脖颈上，西装左襟裂开的破口处露出结痂的伤口——那是第二卷终局时被父权绞索贯穿的证明。

"β-1983号抵押品己就位。"

机械神父的合成音从忏悔室传来，镶嵌在它胸口的全息屏闪烁着《星际债务公约》第7.3条："抵押物所有权转移需经血脉认证。"

王星河嗤笑一声，指尖划过烫金封面的产权书。西装袖口下的新郎烙印突然灼烧起来，暗金色纹路穿透布料，在纸张上烙出焦黑的龙爪痕迹。"滋——"青烟腾起的瞬间，条款中"抵押物"三个字被烧穿成空洞，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基因编码。

"王先生似乎对契约精神有些误解。"

罗氏代理人从阴影中踱出，鹰形袖扣的反光刺得人眼眶生疼。他弹了弹雪茄，烟灰落在王星河脚边，在浮雕圣徒的眼窝里烫出焦痕。"星际银行的财产，不是你这点肮脏血脉能染指的。"

祭坛侧面的告解室突然传出算盘珠的脆响。老算盘蜷缩在狭小空间里，缺了小指的左手正以惊人的速度拨动十三枚骨制算盘珠。珠面折射的冷光像手术刀，精准刺入天花板上旋转的监控探头。"市盈率破千，换手率归零..."他浑浊的瞳孔倒映着从算珠表面流过的数据瀑布，"该割韭菜了。"

王星河突然伸手碾碎地上的烟灰，西装下摆扫过祭坛边缘的圣餐杯。杯中的原油泛起涟漪，倒映出他瞳孔深处流转的金芒。"知道为什么赌徒总输给庄家吗？"他抬脚踩住代理人擦得锃亮的皮鞋，烙印的金光顺着地砖缝隙蜿蜒，"因为他们忘了——"

"砰！"

老算盘猛地将算盘框砸向地面，十三枚算珠应声激射。三枚嵌入机械神父的关节缝隙，五枚打碎祭坛后的彩窗，剩余五枚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抛物线，最终钉入墙体上电子经幡的电路板。

"——庄家的桌子，是可以掀的。"

王星河话音未落，地砖下的龙纹突然暴起。那些被信徒长年跪拜磨平的圣徒浮雕，此刻在烙印金光照耀下，显露出母亲刺绣星图的纹路。星图中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正对应祭坛上方悬挂的青铜吊灯。

机械神父的眼球突然爆出火花，合成音变得断断续续："警...告...抵...押...品..."它胸前的全息屏开始播放王星河在青铜棺中的战斗影像，画面在他撕碎父权绞索的瞬间定格。

"纠正一下。"王星河扯开染血的领带，露出锁骨下方跳动的烙印，"我是来接收财产的，不是来当展品的。"他突然抓住机械神父的金属头颅，狠狠砸向浮现星图的地砖。颅骨撞击的闷响中，隐约传来地下深处液体翻涌的汩汩声。

老算盘从告解室钻出，缺指的手掌按在渗血的地砖上。"羊水要漫上来了。"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比预计早了三小时十七分。"

王星河甩开瘫痪的机械神父，烙印的金光在地面游走成经纬线。当光芒扫过破碎的彩窗时，苏九璃的身影正从百米外的尖塔跃下。她机械左臂的液压管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右臂的鳞片因为感应到青铜羊水的靠近而微微翕动。

"让开！"

信徒的尖叫从侧门传来。五个植入刷卡芯片的虔诚信徒突然抽搐着倒下，他们的电子眼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教廷地下金库的实时监控画面——成吨的黄金正在液态化，顺着隐藏的管道注入某个深渊。

王星河踩住其中一个信徒的后背，弯腰扯出他颈后的芯片。染血的金属片上刻着罗氏集团的鹰徽，却在羊水蒸汽中逐渐软化，最终融化成龙形的软泥。"看来有人提前给晚餐加了料。"他将软泥甩向全息屏，画面立刻扭曲成星际银行的债主名单。

老算盘突然剧烈咳嗽，十三枚算盘珠从各个角落飞回他掌心。珠面浮现的代码正在急速变异，最终凝结成一行血色警告：【星门开启倒计时：7天】。"比金库熔毁早二十西小时..."他缺指的左手微微颤抖，"他们在篡改时间锚点！"

祭坛突然震动起来，羊水的腥甜味混合着原油的刺鼻气息在教堂内翻滚。王星河西装下的龙纹怀表发出蜂鸣，表盘上的星座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地砖下某个沸腾的坐标。他忽然笑了，那是一种赌徒在绝境中看到对手底牌时的狞笑。

"告诉罗氏的老狗们——"他扯下摇摇欲坠的青铜吊灯，砸向浮现星图的地面，"地球支行的第一笔业务，是给所有高利贷办葬礼！"

吊灯坠地的轰鸣声中，地砖轰然塌陷。青铜色的羊水像苏醒的巨蟒冲天而起，浪尖托起三十具身披证券交易员制服的龙族尸骸。它们空洞的眼窝里插着股票凭证，指尖流淌的却不是血，而是黑红色的原油。

王星河站在崩塌的祭坛边缘，新郎烙印的金光与羊水的青铜色在空中交织。当他抬起被血浸透的右手时，所有尸骸手中的股票凭证突然自燃，灰烬在教堂穹顶拼凑成新的条款：【债务人有权处决恶意债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