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流民城的奠基

黑蛇帮老巢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陆沧溟踩着还在冒烟的断木走进蛇窟时，玄金棺在背上震出嗡嗡闷响。

楚狂的尸体被尸蛇啃得只剩半张脸，蛇头还嵌在他喉管里——那是陆沧溟故意留给蛇群的"奖赏"。

他弯腰捡起楚狂腰间的鎏金钱袋，袋口还沾着黑血，倒出来竟是三袋碎银，外加半块刻着"青"字的玉牌。

"老大！"张铁山扛着半人高的铁斧从后洞钻出来，肩头还搭着两匹粗布，"粮仓找到了！

够咱们村百来口人吃俩月！"他裤脚沾着蛇鳞，额头有道新添的血痕，却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蛇窟底下还有口地窖，堆着二十坛女儿红！

我藏了三坛，等您回来喝！"

陆沧溟扫过张铁山身后跟着的七个帮众——都是被黑蛇帮抓来的壮丁，此刻正抱着抢来的铁锅、棉被，看他的眼神像看活菩萨。

他伸手拍了拍张铁山肩头，玄金棺上的铜钉擦过对方锁子甲，"先把粮食分了，老弱病残优先。"

回村的路上，他们遇见了七波流民。

有拄着拐杖的老妇，背着襁褓的妇人，还有赤着脚的孩童，都攥着破碗，眼神发绿地盯着马背上的粮袋。

陆沧溟让张铁山分出半袋糙米，看着那些人跪下来啃生米，突然想起三天前村头那具饿死的小尸体——当时他用玄金棺收了尸，那孩子记忆里全是母亲把最后半块饼塞进他嘴里的画面。

"沧溟哥！"林婉儿从村口跑过来，发辫上沾着草屑，"又有百来号人在村外搭窝棚！

王婶家的锅被抢了，二柱和人打起来了！"她喘着气，手指向村后那片乱糟糟的草棚区，"他们说...说您这儿能活命。"

陆沧溟站在村头老槐树下，望着挤在草棚里的流民。

有人在抢半块发霉的炊饼，有人用草绳捆住偷东西的小偷，婴儿的哭声混着叫骂声，像团乱麻绞在他心口。

玄金棺突然一沉，他摸了摸棺身，想起系统提示音——完成九次悬赏，还差一次就能解锁黑铁棺形态。

可现在...

"铁山。"他转身看向张铁山，"去把村里的青壮年都叫到晒谷场。"

晒谷场的破桌子被搬来当讲台，陆沧溟站在上面，玄金棺在身后投下阴影。

底下挤了三百多号人，有原村的老户，有刚到的流民，还有几个缠着绷带的伤兵——都是黑蛇帮战里跟着他的弟兄。

"我陆沧溟，背棺人。"他声音不大，却像铁钉钉进青石板，"你们来这儿图个活路，我给。

但得立规矩：偷抢者断手，伤医者鞭二十，临阵脱逃...斩！"他抽出腰间青铜断剑，剑锋挑起张铁山递来的酒坛泥封，"但我也说清楚——只要我陆沧溟还有一口气，就不让你们饿肚子，不让你们被土匪砍头！"

底下突然有人喊："那住哪儿？草棚漏雨，夜里狼都能钻进来！"

"建城。"陆沧溟指向村外的鹰嘴崖，"我看中了崖下的废弃矿场。

有石墙，有地洞，改改就能住人。

铁山带人勘察过，矿道能藏粮，岩壁能架弩——"

"我跟！"张铁山吼了一嗓子，把铁斧往地上一剁，"老大指哪儿我打哪儿！"

"我也跟！"

"算我一个！"

叫嚷声里，陆沧溟看见人群后排有个穿青布裙的身影。

谢昭雪站在树影里，面纱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苍白的下颌。

她冲他微微摇头，又迅速低头整理药箱——那是她独有的警示动作。

当夜，陆沧溟摸黑进了村后的土地庙。

谢昭雪正跪在蒲团上，面前摆着三盏油灯，灯芯烧得噼啪响。

"青云观。"她没回头，声音像浸在寒水里，"他们派了人去赤焰盗的寨子，给火无双送了二十车火药。"她转过脸，面纱下的眼睛泛着幽光，"那老东西要借刀杀人。"

陆沧溟接过她递来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标着三个红点：矿场东门、运粮道、取水口。"多谢。"他把地图塞进怀里，"你...总这么帮我？"

谢昭雪起身收拾药箱，铜锁扣上的声音清脆，"我帮的是人间。"她走到门口又停住，"黑铁棺要来了，记得...别太贪心。"

五日后，流民城奠基仪式。

矿场入口的石墙上挂着新制的木牌，"金库盟"三个大字被红漆涂得发亮。

陆沧溟站在石堆上，脚下是刚埋下的青铜鼎——张铁山从黑蛇帮库房翻出来的，说是能镇风水。

底下站满了人，有扛着锄头的农夫，有背着药箱的谢昭雪，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连昨天才到的瘸腿老木匠都拄着拐来了。

"一铲定基！"张铁山举起铁锹，铲头砸进新翻的黄土，溅起的泥点落在他崭新的皮甲上。

"二铲聚财！"

"三铲——"

马蹄声像闷雷炸开。

所有人都抬头。

东边山路上腾起滚滚烟尘，几十匹红马冲在最前，马上的人披着猩红披风，腰间挂着带血的鬼头刀。

为首的大汉朝天上开了一枪，火药炸开的火光里，绣着"赤焰"的大旗猎猎作响。

"赤焰盗！"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瞬间炸锅。

妇人抱着孩子往矿道跑，老人被挤得摔在泥里，张铁山抄起铁斧挡在陆沧溟身前，"老大，我带弟兄们顶！"

"都进矿道！"陆沧溟按住张铁山肩膀，玄金棺突然震动起来——他感应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扯开衣襟露出青铜断牌，对着人群吼："听铁山指挥！

伤了一个，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火无双的马队冲到二十步外，他勒住缰绳，红披风被风掀开，露出胸前狰狞的蛇形伤疤。"陆沧溟？"他叼着烟杆笑，"老子听说你收尸厉害，今儿就让你收个够！"他一挥手，身后五十多号人抽出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陆沧溟往前跨了一步，玄金棺上的铜钉突然全部弹出，发出蜂鸣。

他盯着最前面那个骑黑马的小头目，那人刀还没举起来，就被他一记飞踢踹落马下。

尸体刚落地，玄金棺"咔"地裂开条缝，黑雾涌出裹住尸体——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吞噬一阶尸骸，力量+5，获得记忆碎片。

他感觉有热流从脚底窜到头顶，伸手接住小头目掉下来的刀，刀刃在他掌心划出血痕，却不觉得疼。"来。"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冲火无双勾了勾手指。

这一仗打了半个时辰。

陆沧溟记不清砍翻了多少人，只记得玄金棺吞了七具尸体，每吞一具，他的动作就快一分。

火无双的刀砍在他肩头，只留下白印；他反手一肘砸在对方肋下，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首到矿道里传来张铁山的大喊："都撤进去了！"他才一脚踹开火无双，退到矿道入口。

"青云观主说了..."火无双捂着肋部爬起来，血从指缝里往下滴，"务必斩草除根..."

话音未落，他的亲信拽着他翻身上马。

赤焰盗的马队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二十多具尸体，和满地的断刀、箭簇。

陆沧溟靠着矿道石壁喘气，玄金棺缓缓闭合，棺身染上一层暗红。

他摸了摸腰间的青铜断牌，上面的纹路似乎更深了。

远处，流民城的木牌被马蹄踩进泥里，"金库盟"三个字被血染红。

"老大！"张铁山跑过来，脸上挂着彩，"伤了十二个，没死的。

粮食...粮食被抢了半车。"

陆沧溟望着渐渐消散的烟尘，听见矿道里传来婴儿的哭声。

他弯腰捡起那块木牌，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血，"修。"他说，声音像淬了冰，"明儿就修。"

夜风卷着血腥气吹进矿道，谢昭雪的药箱在角落发出轻响。

陆沧溟抬头望向夜空，乌云遮住了月亮，像块压在人心头的石头。

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