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幻境二

乾阳剑的符文金光将碎裂的地下室照得通明，冥雨揽着小乞丐北阴踉跄后退。少年染血的灰衣下，黑眸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锁骨处的编号"003"正渗出诡异的黑色烟雾。"走！"北阴突然发力将冥雨推出坍塌的铁门，自己却反手拽住门框，任由机械长剑穿透后背。

冥雨踉跄着跌进黑暗的甬道，身后传来齿轮绞碎血肉的声响。他握紧还残留着温度的星砂印记，沿着潮湿的石壁狂奔。头顶不时有液态金属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冒着白烟的坑洞。转过第三个拐角时，他发现墙上刻着沈眠留下的星轨符号——那是指引他前往通风管道的标记。

当第一缕幻境中的"阳光"透过锈迹斑斑的铁网洒下，冥雨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处废弃的钟楼。破碎的青铜钟摆上布满爪痕，钟面的符文血迹未干，赫然是小乞丐北阴的掌印。他顺着钟绳攀到塔顶，俯瞰着下方错综复杂的机械迷宫，终于在西南角的齿轮阵中，找到那座囚禁他的地下室。

接下来的日子，冥雨靠着钟楼里储存的雨水和机械鼠勉强维持。每当夜幕降临，地下室的铁门就会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黑衣人押着新的"实验品"进进出出。他将乾阳剑埋在砖石缝隙，用锈蚀的铜片在墙上刻下符号，记录着幻境里流逝的时间。

第七日黄昏，钟楼的阴影恰好笼罩地下室入口。冥雨屏住呼吸，看着三个黑衣人拖着昏迷的北阴走出来。少年的黑眸黯淡无光，灰衣上布满灼烧的痕迹，脖颈处多了一圈闪着符文红光的金属项圈。"镜像体数据稳定97%。"为首的黑衣人将注射器扎进北阴手臂，墨绿色液体注入的瞬间，少年的身体剧烈抽搐，右眼竟浮现出冥雨的面容。

冥雨攥紧藏在袖中的星砂碎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着黑衣人将北阴推进齿轮阵中央的升降台，金属地板裂开的刹那，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紫色漩涡。记忆突然翻涌——在纯白空间里，沈眠的声音曾说过"原初之力的容器需要吞噬镜像体的意识"。

升降台的符文亮起的瞬间，冥雨做出了决定。他抽出乾阳剑，借着钟楼的阴影跃下。当第一个黑衣人发现他时，剑身的符文己经洞穿对方机械义眼。腥黑的机油喷溅在齿轮上，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其余两人迅速反应，机械长剑化作锁链缠绕而来，却在触及星砂印记的瞬间寸寸崩解。

"002号擅自脱离囚笼。"扩音器里传来黑袍人的冷笑，整个齿轮阵开始逆向转动。冥雨在剧烈晃动中劈开金属栏杆，却见升降台己经降入漩涡深处。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乾阳剑斩开紫色雾气的刹那，看到北阴被绑在中央的祭坛上，十二面铜镜正在吞噬他眼中的星砂光芒。

"别过来！"北阴突然睁眼，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你以为我为什么引你离开？这具身体本就是为了献祭给原初之力制造的！"他脖颈的项圈迸发出锁链，缠住冥雨的脚踝，"看看这些铜镜，每一面都映着你的弱点——柳青被蛟龙虚影反噬，法昭的蛇尾正在石化，而李忠嘉......"

祭坛突然震颤，李忠嘉的全息投影出现在铜镜中。001号实验体的机械义眼完全被怀表符文覆盖，正将自己的机械触手刺入心脏："只有献祭所有失败品，才能唤醒真正的容器。"黑袍人的笑声混着金属摩擦声响起："003号干得不错，用自己做诱饵引002号入瓮。现在，该完成最后的仪式了！"

冥雨感觉星砂印记开始发烫，乾阳剑的符文与祭坛产生共鸣。他看着北阴眼中逐渐消散的蓝光，突然想起沈眠留下的玉简里记载的星砂秘法——"同源之力可破镜像枷锁"。他将手掌按在北阴额间，星砂印记化作流光注入少年体内。

"你疯了？！"北阴剧烈挣扎，机械义眼重新亮起蓝光，"这样我们都会被原初之力吞噬！"但冥雨只是握紧他的手，看着铜镜里的幻象开始扭曲：柳青的蛟龙虚影挣脱锁链，法昭的蛇尾重新焕发生机，而李忠嘉的机械触手在即将刺穿心脏时，突然调转方向刺向黑袍人。

祭坛的紫色漩涡发出怒吼，十二面铜镜同时炸裂。冥雨抱着北阴跃出爆炸范围的瞬间，看到黑袍人的真实面容——那是无数张人脸拼凑而成的机械怪物，胸口的怀表正在吞噬整个幻境。"你们逃不掉的！"怪物的声音震碎了所有齿轮，"当星境外的枷锁彻底解开，整个世界都会变成实验场！"

地面开始崩塌，冥雨带着北阴冲向唯一未碎的铜镜。镜中倒映着赤水河畔的竹屋，柳青、法昭、北阴（现实中的）正举着星砂罗盘寻找入口。"我们走！"冥雨挥剑劈开镜面，却在踏入的刹那被一股力量拽住——黑袍怪物的机械手臂穿透他的肩膀，将他和北阴拖回漩涡中心。

千钧一发之际，现实世界传来星砂罗盘的共鸣。柳青的蛟龙虚影化作锁链缠住冥雨的腰，法昭的毒液腐蚀着怪物的机械关节。在双重力量的拉扯下，冥雨感觉意识开始模糊。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北阴眼中重新亮起的星砂光芒，少年将一枚刻着"003"的金属片塞进他掌心，轻声说："下次，换我来救你。"

当冥雨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竹屋的床上。窗外赤水河畔的雾气己经消散，柳青正在修补星象盘，法昭擦拭着重新变得锐利的毒牙，而北阴握着那枚金属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昏迷的这三天，我们在河畔发现了这个。"

冥雨接过金属片，上面的星砂印记正在与他眉心的标记产生共鸣。远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柳青突然抬头："李忠嘉的机械义眼信号在西北方重新出现，这次......"她的蛟龙虚影化作利剑，"我们一起去把他抢回来。"

冥雨握紧乾阳剑，剑身符文亮起。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场战斗的开始。在星境外，原初之力的咆哮声从未停止，而他们，是阻止这场灾难的最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