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见车票

几乎在门关上的同一秒——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如同攻城槌狠狠撞击在门板上，从办公室内部猛地炸响！厚重的实木门板剧烈地震颤起来！门框周围的墙灰簌簌落下！门板上甚至清晰地凸起了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鼓包！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用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狠狠撞击！

“吼——！！！”

一声充满了极致痛苦、怨毒和饥饿的、非人的低沉咆哮，穿透了厚重的门板，如同闷雷般在走廊里疯狂回荡！震得千夜的耳膜嗡嗡作响！

跑！！！

千夜全身的寒毛瞬间倒竖！巨大的求生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他不再回头！朝着行政办公区走廊的出口方向，爆发出极限的速度，疯狂地奔跑起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如同密集的鼓点！身后，办公室门内那恐怖的撞击声和咆哮声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追随着他！每一次撞击都让整条走廊都在微微颤抖！

冲出一楼大厅！惨白的水晶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像一头被无数猎犬追逐的困兽，不顾一切地冲向学校那扇巨大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旋转大门！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门把手的刹那——

嗡！！！

那股熟悉的、仿佛首接撕裂灵魂的尖锐蜂鸣声，再次毫无征兆地在他大脑深处炸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更加暴戾！

眼前的景象——华丽而阴森的学校大厅、旋转门、惨白的灯光——瞬间如同被投入碎纸机的照片，疯狂地扭曲、撕裂、粉碎！没有地铁的失重，没有殡仪馆的阴寒转换，只有纯粹而暴烈的、针对意识的强行剥离！

“呃——！”

一声被完全扼断在喉咙里的痛哼！千夜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布满锋利刀片的离心机！巨大的力量撕扯着每一寸肌肉、每一条神经、每一个细胞！意识在瞬间被彻底粉碎、抽离！

……

冰冷、粗糙的触感从脸颊传来。

千夜猛地睁开眼，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前是熟悉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水泥天花板。空气里，是出租屋特有的、混合着泡面残渣、汗味和淡淡霉味的气息。

他回来了。再次躺在那冰冷的地板上。

回来了？学校那令人窒息的死寂、教导主任办公室的血腥、门后那恐怖的撞击和咆哮…还有…手心里那两样冰冷坚硬的东西…

不是梦！绝对不是！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样酸痛欲裂，肺部火辣辣地疼，仿佛还残留着疯狂奔跑的灼烧感。就在这时，紧握的左手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冰冷的触感！

千夜猛地翻身坐起！动作因为恐惧和急切而显得异常粗暴。他颤抖着，几乎是痉挛般地将紧握的左手摊开！

昏暗的晨光透过没拉严的旧窗帘缝隙，照亮了他摊开的掌心。

掌心，静静地躺着两样东西。

一枚是冰冷的、闪烁着暗金色泽的、造型如同扭曲锁链的金属胸针。尖锐的别针上，还勾着一小片深紫色的羊毛纤维，边缘沾染着一点己经干涸发黑的粘稠污渍。

另一枚，是同样冰冷的、暗红色的、三角形的金属徽章。徽章上，用极其僵硬刻板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向下弯曲的、如同哭泣嘴角般的弧线——一个绝望的哭脸。

扭曲锁链胸针…哭脸纪律徽章…

它们…竟然被他带回了现实世界？！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这两样东西，散发着与那颗惨白“玻璃珠”眼球残骸同源的、令人窒息的非自然冰冷和死寂！尤其是那枚哭脸徽章，那绝望的弧线仿佛能吸走周围所有的光。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是老旧电视机开启时特有的电流嗡鸣声，接着，那个语调平稳、毫无波澜的本地新闻播报员的声音穿透了薄薄的墙壁：

“……插播一则本市晨间突发新闻。昨日深夜，临海实验小学发生一起严重事故。该校教导主任王红霞女士被发现在其办公室内意外身亡。据警方初步勘察，现场发现大量血迹及激烈搏斗痕迹，死者疑似遭受严重钝器重击及撕裂伤，具体死因仍在进一步调查中。校方表示将全力配合警方工作，并对王主任的离世表示深切哀悼。另据消息人士透露，事故现场发现一枚不属于死者的特殊纪律徽章，警方己将其列为重要物证……”

冰冷的播报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千夜的心上！

教导主任王红霞…办公室内意外身亡…大量血迹…激烈搏斗痕迹…严重钝器重击及撕裂伤…不属于死者的特殊纪律徽章…

扭曲锁链胸针上的紫色纤维和污渍…哭脸徽章…新闻报道中的“特殊纪律徽章”…

千夜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左手掌心——那枚冰冷的、刻着绝望哭脸的暗红色三角徽章，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滚烫的、来自地狱的、沾满鲜血的烙印！

代价…那个声音…那行血字…

他颤抖着，几乎是痉挛般地将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牛仔裤的口袋。指尖触碰到那张熟悉的、边缘粗糙的暗红色车票。

他僵硬地将车票掏了出来。

暗红色的车票材质依旧冰冷坚硬，边缘粗糙。然而，在昏暗的晨光下，千夜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在车票正面，那个原本模糊不清的、如同抽象眼睛般的黑色符号，以及旁边那只悄然睁开的、用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诡异眼睛图案旁边…赫然又多了一只眼睛！

第三只眼睛！

这只新出现的眼睛，同样用暗红色的、粘稠如血的线条勾勒而成！但它与前两只都不同！它的线条更加扭曲、更加狂乱！仿佛是用最癫狂的笔触一气呵成！它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翻涌着混乱和绝望漩涡的暗红！它就“长”在前两只眼睛的上方，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充满了混乱与审判意味的邪异之眼！

三只暗红色的、形态各异、却都充满了非人恶意的眼睛，如同某种亵渎的图腾，冰冷地、无声地凝视着千夜！散发着令人灵魂冻结的诅咒气息！

千夜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死死地盯着车票上那三只多出来的、暗红色的诡异眼睛图案，一股冰冷的、仿佛能将他拖入永恒深渊的绝望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车票…在加速异变！它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次“游戏”的血腥与恐惧，在上面刻下更多亵渎的印记！这三只眼睛…分别代表着地铁、殡仪馆…和学校？！

他颤抖着，目光从车票上那三只诡异的暗红眼睛，移向左手掌心里冰冷的扭曲锁链胸针和哭脸纪律徽章。这三样来自规则世界的、散发着死寂与血腥气息的物品，与那颗同样冰冷的惨白色“玻璃珠”眼球残骸一起，在他这间破败的出租屋里，无声地宣告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他己经没有退路。那张通往地狱的车票，正载着他，以越来越快的速度，驶向更深、更黑暗、更无法理解的恐怖深渊。而深渊之下，无数只充满恶意的眼睛，正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