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开端

雾影溃散的刹那，冰冷触感突然撞上沈青脊背。他猛地回头——

一只裹着腐肉的手骨从消散的雾气中伸出，指关节诡异地倒折着，牢牢攥着个巴掌大的军绿布包。那布料早己磨损发白，边角洇着深褐污渍，像干涸的血。

“拿着……你爷爷给你的……东西”雾影仅存的半张脸悬浮在手骨上方，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铁锈，“你父亲……”

沈青脑中轰响！他只记得自己从小是孤儿，被爷爷抚养长大。

他几乎是扑过去抓那小包。触手粘腻冰凉，仿佛浸透了墓穴的湿气。

“你父亲……”雾影的声音越来越低，磷火明灭似风中残烛，“他成了……”

“成了什么？！”沈青嘶吼着攥紧布包，枯发刺进掌心。

雾影没有回答。它仅存的那只磷火眼睛骤然炸开！火星溅落的刹那，枯骨手掌闪电般插向沈青胸膛！

“噗嗤——”

是皮肉被利器贯穿的闷响。沈青僵在原地，难以置信地低头。雾影的残臂像熔化的蜡油，正化作青黑色丝线钻进他心脏位置，但——没有血。

穿透胸膛的窟窿里，没有肋骨断裂的惨白，没有血液喷涌的猩红。只有旋转的靛青色雾气，中心嵌着那枚从布包滑落的青铜钥匙。钥匙柄深深没入他心房，无数细密的青铜纹路正从伤口边缘向全身蔓延，如寄生虫般啃食皮肉。

“爷爷的信物……需要血肉滋养……”雾影彻底消散前的余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诡异韵律，“规则…小心…六重试炼”

青雾猛地倒灌进伤口！沈青痛得蜷缩在地，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抽气。颅骨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崩裂，无数混乱的画面与声音爆炸般冲击神经——医生？机械臂男？两女？随着思考不断深入他看到了一艘轮船，和两个名字，李穆瑶...张杰...

“轰！！！”

剧痛炸开的白光吞没一切。意识沉浮间，身下触感骤然变化。冰冷、坚硬，带着山岩粗粝的摩擦感。

沈青猛地睁眼。

左眼的视野还在闪烁青芒，映照出诡异的光景——

浓雾裹挟着腐败的甜腥，如同溺毙巨兽的尸液，沉甸甸地压在沈青的每一寸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发霉的荧光泥浆，喉管被胶质般的空气死死扼住。

他猛地从冰冷湿滑的地面弹起，左眼深处蛰伏的深海青灰色骤然翻涌，视野边缘炸开锯齿状的几何裂痕——那是父亲留给他的诅咒，深潜者的血脉在苏醒。

左眼深处，却是一片死水般的深青，沉静得近乎诡异。

脚下的地面并非泥土，而是某种冷硬的、布满湿滑苔藓的青石。

台阶？它们向前延伸，一级又一级，隐没在浓得化不开的、仿佛活物的雾墙里。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腐木气息，混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深海淤泥的咸腥。

“咳……咳咳！”沈青剧烈地呛咳，试图驱散喉头的阻塞感。胸腔里那颗心脏，正以一种非人的节奏撞击着肋骨——缓慢、沉重，如同深海之下某种巨兽的脉动。

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左眼深处那抹青灰色的灼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左眼，指缝间，冰冷黏腻的汗水和另一种更诡异的、仿佛深海鱼类的滑腻感混杂在一起。

“该死的……这是哪？”嘶哑的声音在浓雾中传不出两步便被彻底吞噬。他摸索着腰间的爷爷给他的军绿色小包——那是他作为爷爷最后的遗物。

指尖触到硬质的塑封袋，里面是他尚未整理完毕的医疗档案，纸张边缘被雾气浸得卷曲发软。他抽出一份，借着左眼那深青色的、穿透浓雾的诡异视觉，快速扫过。

档案一角，潦草的笔记记录着父亲的“失踪”——“深潜者体征显现，银船拖曳入紫海，坐标不明。疑似……自愿？”自愿？沈青的指关节捏得发白。

自愿沉入那片连光都能吞噬的紫海？自愿变成非人的东西？一股冰冷的、混杂着憎恶与恐惧的洪流猛地冲上头顶。

包里面还有本书？....

：灯塔即牢笼

当你翻开这本《海蚀之章》，便踏入了基里艾洛巨物的神经末梢——

＞那些高耸的灯塔是祂刺入现实的骨针，

＞闪烁的雾笛是祂痛觉的呻吟，

＞而你们最珍视的规则，不过是神经痉挛的刻痕。

＞在这里，感官是刑具：

＞铁锈味的海风会撕开记忆伤疤

＞阶梯将消化理性逻辑

＞连沉默都长着切割声带的獠牙

＞请记住唯一真相：

＞所有挣扎都在喂养灯塔

＞你即将见证的史诗，

＞是人类在宇宙神经网中

＞用血肉书写的一部痛觉进化史

这本书？我还能或者出去吗，深深的表示疑问。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