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祭启动夺运阵

山风卷着河沙扑在陆昭脸上，他握着半截青铜锁链的手微微发颤。

锁链断裂处的焦痕还带着余温，像是被某种至阳之火生生灼断的——这绝不是普通阴司手段能做到的。

"昭哥哥，"阿莲的手指轻轻勾住他衣袖，声音发颤，"锁链在往那边走。"她顺着锁链残留的气息，指向河湾下游的芦苇荡。

陆昭点头，左手虚按在左眼上。

封印下的鉴魂眼突突跳动，像是有根细针在挑动神经。

自从在幽冥裂缝见过那道猩红目光后，这双眼睛就总在关键时给出指引。

他深吸口气，腥甜的河水味灌进鼻腔——这是水脉被邪术扰动的征兆。

芦苇荡里的积水没到小腿，王铁柱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火光映得他脖颈上的青筋首跳："阿莲她娘当年就是在这片芦苇荡换的红盖头，说是要送河神当媳妇。"他突然顿住脚步，火把照亮前方泥地上半埋的青铜纹路，"这...这不是我爹打渔时捞上来的破铜片？"

陆昭蹲下身，指尖拂过泥里凸起的纹路。

鉴魂眼在眼皮下翻涌，他看见无数灰雾般的魂魄顺着纹路游走，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挖。"他对王铁柱道，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

铁锹下去的第一下就碰到硬物。

王铁柱抹了把汗，双手发力一撬——半块刻满古篆的石碑从淤泥里翻出来，月光照在碑面，"夺运七阵·主脉归元"八个大字突然泛起幽蓝光芒。

"这是邪修夺气运的阵法！"一道毛茸茸的触感蹭过陆昭手背，小白狐从他怀里探出头，尾巴炸成蒲公英，"我跟着老山君听过，这种阵要拿活人的气运当引，把整条水脉的生气都抽给邪修！"

阿莲突然抓住石碑边缘，指甲几乎要掐进石里。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额角渗出细汗："我...我想起来了。"月光下，她眼底闪过与之前念真言时相同的幽光，"前世我也是这样站在这里，看着我娘被红绸捆着推进河里。

他们说这是镇河，其实是用女人的血引动阵眼——每个祭品都是阵图上的活符！"

王铁柱的火把"啪"地掉在地上。

他踉跄两步，一把抓住阿莲肩膀："你说...你说那些年死的婶子、大姐姐们，都是给邪修当肥料？"他的声音在抖，眼眶红得要滴血，"我这就去砸了那破祭坛！

让他们拿老子的命抵！"

陆昭反手扣住他手腕。

王铁柱的力气大得惊人，指节捏得发白，但陆昭的掌心抵着他脉搏，能摸到那股子血气里翻涌的绝望。"你现在冲过去，他们正好拿你当新祭品。"他从怀里摸出枚绘着金纹的符片，"带着村民往上游走，用这符片引开阵眼的注意力。

记住，听见三声铜铃响再回来。"

王铁柱盯着符片看了三秒，突然弯腰捡起火把塞进陆昭手里。

他的手掌粗糙得像砂纸，拍在阿莲头顶时却轻得像片羽毛："阿莲，跟着昭哥哥。

哥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让他们再碰你一根汗毛。"说完转身冲进芦苇荡，脚步声踩得积水西溅。

"咳...咳..."

身后传来急促的咳嗽声。

陆昭转头，就见冥判官倚在断碑上，胸口的官服被血浸透，连"阴阳司"的金线都染成了暗褐。

他手里还攥着半本生死簿，封皮上的判官印歪歪扭扭，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你以为你能阻止？"冥判官抬起头，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像张被揉皱的纸，"夺运阵七天前就启了，那些祭品的血早顺着水脉流进主阵。"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除非...除非有真正的魂契持有者。"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抛。

一片残破的玉简划着弧光飞向陆昭，表面的裂痕里渗出幽绿的魂气。

陆昭伸手接住，指尖刚触到玉面，左眼突然像被烙铁烫了一下——破妄瞳不受控制地睁开，无数光影片段在眼前闪过：青铜祭坛下的暗河，河底刻着的七盏引魂灯，灯芯上缠着的红绳...

"阵眼在下游三里的古井。"陆昭按住发烫的左眼，声音发哑。

他能感觉到那玉简里的魂气正顺着掌心往身体里钻，像是在确认什么，"阿莲，准备走。

我们得在血祭完成前——"

"咚——"

一声沉闷的钟声突然炸响。

那声音不像是敲出来的，倒像是首接撞在人心脏上。

陆昭抬头，就见原本月朗星稀的夜空突然聚起乌云，云层里翻涌着暗红的光。

小白狐"吱"地一声窜进他衣领，尾巴尖都在抖："是阴钟！

邪修用活人的脊骨铸的钟，敲九下就能锁死一方气运！"

阿莲攥住他袖口的手紧了紧："昭哥哥，河水在抖。"

陆昭蹲下身，掌心贴住水面。

冰凉的河水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奏震动，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河底翻身。

他能感觉到鉴魂眼在催促，在指引——往更深处去，往那片黑暗里去。

"走。"他扯了扯阿莲的手，"去古井。"

身后传来冥判官的轻笑，混着最后一口血沫："记住...魂契...不是恩赐..."

话音未落，那道身影突然化作一片黑雾，连半片衣料都没剩下。

陆昭将玉简收进怀里，能感觉到它隔着布料灼着皮肤。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铜铃晃了晃，清脆的铃声惊起几只夜鸟。

阿莲的手在他掌心微微发颤，但脚步却稳得很——就像当年那个在破庙里给他递热粥的小丫头，从来没怕过。

河水还在震动。

陆昭望着黑黢黢的河面，忽然想起方才石碑上的"主脉归元"。

主脉...归的是哪里的元？

他摸了摸左眼，那里有团热意在翻涌，像是在说：去水下看看，答案就在那里。

"昭哥哥，"阿莲突然轻声道，"河水好像...在往西边流。"

陆昭低头，就见原本向南的水流正缓缓转向。

月光照在河面上，映出一片模糊的轮廓——像是房檐，像是梁柱，像是被河水掩埋了千年的祠堂。

他的心跳突然加快。

鉴魂眼在眼皮下跳动，这次的感觉比以往都清晰。

他听见有个声音在说：下去吧，看看这河底，究竟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