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金瞳乍现压妖魂

地窖的震动刚弱下去几分，玄衣老者己经攥住阿莲手腕往出口拖，青灰色道袍下摆扫过满地碎砖："走！

影渡的蚀魂香混着裂缝鬼气，再留半刻这地窖要成鬼巢！"

阿莲却踉跄着挣了下，目光紧盯着通道尽头——那里还飘着陆昭留下的金纹残光，像根细金线拴着她心尖。"陆大哥还没回来！"她声音发颤，指甲掐进玄衣老者手背，"他说要去封裂缝，我不能——"

"那小子比你精！"玄衣老者突然顿住脚步，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望着陆昭消失的方向，喉结滚动两下，松开阿莲手腕转身，"跟紧我。"

陆昭站在通道尽头。

潮湿的霉味里混着股腥甜，那是他额角伤口渗出的血。

但他"看"得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青砖缝隙里扭曲的咒文正在崩解，每崩解一寸，地底就传来更剧烈的震动。

而在所有咒文交汇的中心点，有团暗红的气团在翻涌，像被火烤化的胶，黏着无数青灰色魂魄。

"不是普通邪修。"他低笑一声，指尖抚过眼角。

那里有滚烫的热流在窜动，是金瞳要破茧的征兆。

自十五岁觉醒鉴魂眼以来，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看"到因果——那团暗红气团里，缠着水草编的发绳、半枚铜铃，还有段模糊的记忆：穿粗布短打的少年在河边笑，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姑娘。

"河童老祖。"陆昭吐出这西个字时，通道顶端的碎石突然簌簌坠落。

他仰头，看见青砖表面浮现出细密的水痕，正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地面汇成小股水流，"你藏了千年，以为用冥匠血脉设局，就能借裂缝放鬼魂出来替你续命？"

"小崽子倒是识货。"阴恻恻的声音从脚底冒出来，震得陆昭耳膜发疼。

他"看"见那团暗红气团突然胀大，无数水草从地底钻出，缠住他的脚踝，"但你猜怎么着？

你身上这股子光溜溜的鉴魂师味儿......"水草猛地收紧，疼得陆昭额角青筋暴起，"正好能补我被阴司砍断的轮回线！"

"前辈！"阿莲的尖叫从身后传来。

陆昭转头，正看见玄衣老者挥着桃木剑劈开水草，将阿莲护在身后。

老者额角渗着汗，剑身泛着幽蓝微光："这是水妖的溯魂术！

它在用执念缠你——"

"够了。"陆昭闭了闭眼。

识海里玉牌突然发烫，金纹如活物般窜进他眼底。

再睁眼时，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咒文是墨色的蛇，水草是带倒刺的锁链，而那团暗红气团里，蜷缩着个青鳞覆盖的怪物，头顶长着两根短角，腰间还挂着半枚和记忆中相同的铜铃。

"原来你用新娘的血祭，是为了引我来。"陆昭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眼中金光就亮一分。

水草缠得更紧了，可他感觉不到疼——金瞳正在解析这些束缚的弱点，"因为只有鉴魂师能破你设的局，也只有鉴魂师的血，能补你被阴司封印的轮回印。"

"聪明！"河童老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所以你得死在这里，把血留给我！"

地面轰然裂开。

陆昭被甩进冰凉的河水里时，还听见阿莲喊他名字的尾音。

河水像有生命般往他鼻腔里钻，可他"看"得更清楚了：河床深处有座石制的封印阵，阵眼处刻着的"冥"字己经裂开，正往外冒黑红色的鬼气。

而在阵眼上方，河童老祖的本体盘成一团，青鳞上还沾着新鲜的血——是那些被选为新娘的少女的血。

"上来啊！"河童老祖甩动尾巴拍碎一块礁石，"你不是要封裂缝吗？

来啊！

等我吞了你，这河里的水会变成血，这镇上的人都会变成我的魂奴！"

陆昭抹了把脸上的水。

金瞳在水下依然亮着，他甚至能"看"见河童老祖鳞片下跳动的魂火——那团魂火里，缠着根细细的红线，线的另一端，系着他掌心里的玉牌。

"原来你早就算到我会来。"他扯动嘴角，金纹顺着脖颈爬上脸颊，"但你没算到，鉴魂眼不是只能看。"

封印阵突然剧烈震动。

河童老祖的魂火猛地收缩，它惊恐地尖叫："你要干什么？！"

"破妄瞳·断业！"陆昭低喝一声。

两道金芒从眼中射出，精准刺穿河童老祖的魂火。

青鳞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被金芒轰得撞上河床，鳞片碎了一地。

陆昭趁机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封印阵上，原本破碎的符文突然亮起来，像被重新点燃的灯。

"你、你不过是个凡人......"河童老祖瘫在地上，尾巴无力地拍着河床，"怎敢......"

"因为我是阴阳判。"陆昭踩着碎鳞走近，金瞳里的光几乎要照亮整个河底。

他抬手按在封印阵上，玉牌在识海里发出清鸣，"真正的秩序，不是靠律令维持的——"他想起前一章那个男人的声音，"是靠该封的封，该渡的渡。"

封印阵的符文开始流转。

河童老祖的魂火被金光裹住，慢慢往阵眼里钻。

陆昭刚松口气，余光突然扫到阵眼深处——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扇石门，门楣上刻着他再熟悉不过的鉴魂师印记，像朵六瓣的金莲花。

"昭儿......"

极轻的一声呼唤钻进耳朵。

陆昭浑身一震，金瞳的光瞬间弱了几分。

那声音太熟悉了，像他在破庙里发高烧时，模模糊糊听见的、母亲的声音。

他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指尖几乎要碰到石门。

"小心！"

玄衣老者的嘶吼从头顶传来。

陆昭猛回头，正看见河底的封印阵突然扭曲，原本要被封印的河童老祖竟挣出半条尾巴，而在它身后，站着个戴玄色面具的男人，手里握着根缠着黑焰的长鞭。

"你以为你能掌控金瞳？"玄面人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石板，"它会吞噬你的神智，总有一天......"

陆昭的识海突然炸开。

玉牌的金纹疯狂乱窜，撞得他太阳穴生疼。

他望着玄面人手里的黑焰，突然"看"见那火焰里缠着无数冤魂，每一缕都在尖叫着要撕裂他的金瞳。

"陆昭！"阿莲的声音从河面传来，带着哭腔，"快上来！

水在涨！"

陆昭咬着牙稳住身形。

金瞳的光重新凝聚，他盯着玄面人，一字一顿："那就让它试试。"

玄面人面具下的眼睛眯起。

他缓缓抬起黑焰长鞭，鞭梢的火焰突然暴涨，在河底投下巨大的阴影。

陆昭能感觉到，那阴影正往封印阵的核心钻——那里是刚补全的符文最脆弱的地方。

"想动我的封印？"陆昭笑了，金纹顺着手臂爬满全身，"得先问过我的眼睛。"

玄面人的长鞭挥下的瞬间，陆昭的金瞳彻底化作金色。

河底的光突然大盛，连玄面人的黑焰都被压得暗了几分。

而在这光芒中，那扇刻着鉴魂师印记的石门，正缓缓露出半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