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玄面袭来魂契危

河底的水流突然变得浑浊，玄面人手中的黑焰长鞭带着破风声响劈下时，陆昭耳中先传来玄衣老者的暴喝：“退开！”

老者枯瘦的手掌瞬间结出三重玄色法印，青锋剑嗡鸣着迎向那团黑焰。

可那火焰像是活物，触到剑刃的刹那骤然分裂成千万细蛇，顺着剑身窜上老者手臂。

玄衣老者的白发在水中炸起，喉间溢出闷哼——他的袖口被烧出焦黑窟窿，露出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斑。

“老东西，也配挡我？”玄面人沙哑的笑声震得河底砂砾簌簌滚落，他手腕轻抖，黑焰猛地收缩成尖刺，首接洞穿了玄衣老者的左肩。

鲜血混着气泡喷涌而出，老者整个人被冲击力撞向后方石壁，青锋剑“当啷”坠地，在石面上拖出半道血痕。

陆昭的金瞳在这瞬间缩成针尖。

他能“看”到玄衣老者魂魄边缘正渗出缕缕黑气——那是被黑焰侵蚀的征兆。

可不等他挪步，识海深处突然传来裂帛般的脆响。

“噗！”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金红血珠。

魂契图谱在识海里疯狂扭曲，原本清晰的金色纹路正成片崩解。

这是他与二十七个被渡化鬼魂签订的契约，此刻竟像被无形之手攥住，要生生扯成碎片。

“交出金瞳，或许能留你一具全尸。”玄面人摘下腰间铜铃摇晃，黑焰长鞭上的冤魂尖叫着钻进陆昭耳膜。

他这才看清，那火焰里缠着的不是普通魂魄，每一缕都带着被强行剥离的撕裂伤——正是阴司严禁的“灵魂剥离咒”。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陆昭咬碎舌尖，腥甜在口中炸开，剧痛让他暂时压下识海翻涌。

金瞳的光开始不受控制地明灭，他甚至能“看”见自己的魂魄与玄面人的黑焰之间，不知何时多了根半透明的丝线。

“是剥离咒的共鸣……他想通过金瞳，首接抽走我的魂魄。”陆昭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穿透皮肉。

他想起老道士临终前塞给他的残卷，那页被虫蛀的“契约逆写”突然浮现在脑海——“以魂契为刃，逆主为仆，可破剥离之术。”

“赌了。”他低喝一声，金纹从眼底顺着脖颈爬满全身。

原本用于束缚鬼魂的魂契纹路在指尖流转，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将符文按向鬼魂，而是逆着那根半透明丝线，重重拍向玄面人的胸口。

玄面人显然没料到这招。

他瞳孔在面具后骤缩，正要挥鞭格挡，却见金纹如活物般钻进他的袖口。

下一刻，他的识海传来撕裂般的痛——本该是他掌控的剥离咒，此刻竟调转矛头，将他的魂魄往陆昭的方向扯。

“你……你敢！”玄面人踉跄后退，黑焰长鞭“啪”地摔在河底。

他的面具裂开道细缝，露出底下青灰的皮肤，额角青筋暴起如蛇，“这不可能！剥离咒是……”

“没有不可能。”陆昭的金瞳重新凝聚成稳定的金光，他能清晰“看”到玄面人魂魄上被自己种下的魂契印记，“你以为我是契约主？错了——”他伸手攥住那根半透明丝线，狠狠一拽，“你才是被契约选中的那一方。”

黑焰突然倒卷。

玄面人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他身上的黑焰不再是凶器，反而像千万把小刀，正一寸寸割他的皮肉。

他踉跄着撞翻河底的珊瑚礁，面具彻底碎裂，露出一张布满咒文的脸——那些纹路正随着反噬的黑焰扭曲，仿佛要将他整个人融化。

“逆……逆写……”玄面人瘫坐在地，鲜血从七窍涌出，“阴司都失传的术法……你究竟……”

“昭儿……”

轻唤声再次响起时，陆昭的金瞳突然剧烈震颤。

他转头看向封印阵核心——那扇刻着鉴魂师印记的石门不知何时完全展开，门缝里渗出缕缕金光。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中走出，虽看不清面容，却让他心口泛起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别让金瞳吞噬你。”

声音消散的刹那，石门重新闭合。

陆昭呆呆地望着那处，喉咙发紧。

他想起破庙里高烧时听见的幻觉，想起玉牌里偶尔闪过的陌生记忆——难道这就是……他的前世？

“你以为赢了？”玄面人的嘶吼打断思绪。

他不知何时扯下块衣襟捂住伤口，眼底的疯狂却更盛，“这只是开始！金瞳的秘密，阴司的局，你迟早会知道……”

话音未落，他周身腾起黑雾。

等陆昭反应过来，那团黑雾己裹着他的残躯冲破河面，只余下一串血珠在水中缓缓下沉。

“陆昭！陆昭！”阿莲的哭腔从头顶传来，“水涨得太快了，再不上来要被冲走了！”

陆昭这才发现，原本齐腰的河水己漫到胸口。

他低头看向石门所在的位置，金瞳里的光仍未完全褪去。

刚才那道身影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他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那里还残留着金瞳运转后的灼热。

“你究竟是谁？”他对着石门喃喃，指尖轻轻拂过石面上的六瓣金莲花。

河水漫过他的下颌时，陆昭最后看了石门一眼。

那处的石纹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些，仿佛在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哗啦！”

他破水而出，阿莲的手立刻拽住他的胳膊。

玄衣老者被阿莲用绳子绑在岸边的老槐树上，虽脸色惨白，却朝他勉强扯出个笑容。

陆昭抹了把脸上的水，回头望向河面。

月光下，河水仍在翻腾，可那扇石门的位置，此刻正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他攥紧胸前的玉牌，能感觉到里面传来轻微的震颤。

“这扇门之后……”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喉结动了动，“究竟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