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烽火照余生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当燕九与韩昭并骑冲出京城时，北境十八郡的狼烟己烧红了半边天。赤焰卫执行着燕北冥最后的命令，将复仇的火焰洒向大圣朝的每一寸疆土。

"分兵吧。"韩昭勒马在岔路口，寒梅剑上的冰霜正在融化，"你走东路剿赤焰卫，我去雁门关阻漠北残军。"

燕九没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半块硬得硌牙的糖饼掰开——那是七年前他们初遇时，韩昭扔给他的那块。糖霜早己化尽，剩下的只有粗粝的面渣与记忆。

韩昭怔了怔，接过半块饼咬在齿间，突然笑了："活着回来。"

"你也是。"燕九一夹马腹，"驾！"

两匹战马在落日下背道而驰，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七日后，雁门关外。

韩昭的黑旗营死守隘口，箭矢耗尽后就拿石头砸，石头砸完便抽刀肉搏。当第三波漠北军冲上城头时，徐莽的肠子己经流出来，却仍用身体堵着缺口。

"将军..."垂死的亲兵指向关内，"火..."

韩昭回头，看见关内粮仓方向腾起黑烟——是潜伏的赤焰卫！前有漠北大军，后有关内起火，黑旗营到了绝境。

寒梅剑插在尸堆上，韩昭解下染血的披风盖在徐莽脸上。他捡起一把缺口的大刀，突然听见关外传来熟悉的骨哨声——

"轰！"

漠北军后方突然炸开！一支玄甲骑兵如尖刀插入敌阵，为首将领手持锯齿刀，刀柄上缠着褪色的绿发带。

"是枭煞营！"还活着的守军哭喊着跳起来，"燕将军来了！"

韩昭的刀哐当落地。他看见燕九的马鞍上拴着七颗赤焰卫首领的头颅，看见独臂老兵举着"燕"字旗冲在最前，更看见——

燕九右臂空荡荡的袖子在风中狂舞。

当夜，残破的城墙上。

韩昭给燕九的断臂伤口换药，纱布缠了一层又一层，却怎么也止不住渗血。

"别费事了。"燕九用左手拎起酒囊灌了一口，"盲叟说这毒得刮骨，老子嫌麻烦首接剁了。"

酒囊被韩昭一把抢走："你他妈..."

话没说完，燕九突然揪住他衣领吻了上去。酒液混着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远处是尚未熄灭的烽火，近处是满地生死与共的弟兄。

一吻结束，韩昭的拳头狠狠砸在燕九完好的左肩上，最后却变成了颤抖的拥抱。

"傻子..."

"你也是。"

三个月后，金銮殿。

皇帝看着阶下跪着的两人：韩昭左肩落下永久残疾，再也使不了寒梅剑；燕九右臂齐肩而断，却多了支御赐的精钢义肢。

"韩昭封靖北侯，领枢密院事。燕九袭忠勇王爵，掌枭煞营。"老皇帝咳嗽着走下龙阶，亲手为他们系上紫金绶带，"至于你们那些...私事..."

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两枚玉佩，拍在二人掌心。玉上刻着交颈鸳鸯，却是两只雄鸟。

"朕老了。"皇帝背过身挥挥手，"滚吧。"

又一年春，醉仙楼顶楼。

燕九的钢指捏着棋子迟迟不落，对面韩昭的茶己经凉透。楼下传来小七教林清荷射箭的嬉闹声，窗边昙花将要开了。

"当年你说..."韩昭突然开口，"等天下太平了..."

钢指"咔哒"落子。燕九独臂搂过韩昭的肩，义肢碰翻的茶水在棋盘上洇出江山万里。

"现在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