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归隐田园

三年后

雪落雁门关时，茶楼里的说书人正讲到"白骨郎君"单臂斩漠北的故事。听客们呵着白气叫好，却没人注意角落里的独臂男人——他钢指轻叩桌面的节奏，与故事里枭煞营行军鼓点分毫不差。

"后来呢？"有少年追问。

说书人一敲醒木："有人说他出海寻仙去了，也有人说在江南见过个戴青铜面具的独臂人..."

钢指突然停住。燕九丢下几枚铜钱走入风雪，身后议论声被北风吹碎："...前日京城又死了个大臣，心口插着半截锈剑..."

枢密院密档室，韩昭烧掉了第七封指认燕九的密奏。火盆里灰烬蜷曲如蝶，映得他鬓角新霜愈发刺目。

"大人..."年轻属官欲言又止，"新君遇刺案..."

"查。"韩昭碾碎手中冰片，"但若再有人攀咬枭煞营——"

窗外枯枝突然断裂。两人同时转头，只见雪地上几不可辨的足迹，形状像被钢爪碾过的雪泥。

三更的梆子响过三遍，燕家旧宅的断墙下，韩昭找到了那柄刻着"蚀尽天下罪骨"的断剑。剑旁雪堆微微隆起，挖开是具腐烂的尸首——心口插着与京城命案相同的锈剑残片。

尸身怀中掉出半块赤霄盟令牌。韩昭突然想起三年前燕北冥死前的话："...你以为赤焰卫只有三百人？"

远处枯树梢头积雪簌簌跌落。韩昭没回头，只是将断剑收入袖中："天冷，回来喝杯酒。"

夜风呜咽，似有钢指轻擦过他的后颈，如当年战场分别时那个未竟的拥抱。"这次我们再也不管，归田！"

韩昭将枢密院的金印悬于堂前时，檐下新燕正啄泥筑巢。属官们跪了一地，却无人敢接那方代表天下兵权的印信。

"靖北侯三思！如今新君初立..."

"黑旗营徐莽可掌三年。"韩昭解下紫金绶带，露出左肩那道十年未愈的箭伤，"若三年后我还未归——"

他忽然顿住，目光掠过窗外。官道尽头有个戴斗笠的独臂人，正用钢指逗弄一匹不肯拉车的倔驴。

燕九把枭煞营的虎符塞给独臂老兵时，老家伙哭得像个孩子。

"将军，弟兄们..."

"叫厉九。"钢指弹在老兵额头上，"老子现在是种田的。"

他走向田埂边的草棚，那里堆着新打的锄头和半坛酒。酒坛下压着张地契——韩昭买的三十亩地。

春耕那日，燕九在犁沟里刨出把生锈的断剑。韩昭蹲下来擦了半晌，露出"蚀尽天下"西个字。

"还差半截。"燕九的钢指捏碎剑身。

远处官道烟尘滚滚，新任黑旗营统领徐莽带着一车粮种，远远就开始喊："两位爷！朝廷又吵翻天了，说您二位..."

"砰！"

韩昭甩出的锄头砸在马车前杠上。燕九的钢指间寒光闪烁——是半枚没来得及射出的铁蒺藜。

徐莽缩缩脖子，乖乖把"私奔"二字咽回去，改口道："...说您二位要的江南稻种到了。"

余生

秋收时，有蒙面客夜访。钢指与寒梅剑同时出鞘，却见来人是背着药箱的盲叟，身后跟着己嫁作商人妇的林清荷。

"治你俩的伤。"盲叟踹开药箱，"顺便送份礼。"

展开的锦布里，"这可是难得的佳酿，我在其中加了药材，还能治你们的伤，算是补了礼物了。"

"你这归隐之礼也送得太迟了！"燕九瘪瘪嘴。韩昭笑着说"多谢"

雪夜围炉时，韩昭忽然道："其实新君案..."

"吃饭。"燕九的钢指敲在他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