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气抖冷

苏婉强忍着想要喊出来的冲动，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山村的夜晚，周遭几乎没有灯火，苏婉站在王珍珠家的小院内，身处一片黑暗之中。或许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西周有无双鬼眼在凝视着自己。

她很害怕，但是从小养成的要强性格，让她始终没有尖叫，也没有流泪。

她就这么愣愣地站着，任由一颗心在黑暗的冰窟里发抖，眼睛看着地面，目光甚至不敢换一个方向，生怕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嘿！”

“啊！！”

有人拍了下苏婉的肩膀，吓得她捂着脸放声尖叫。

“苏警官，不至于害怕成这样吧？”

杨天双手抱在胸前，笑呵呵的看着苏婉。

苏婉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放下双手，待看清杨天的面貌后，不禁嗔骂道：“要死啊！”

话刚说出口，忽然发现有些失态，的脸颊不禁微微泛红。

杨天咳嗽了两声，指着里面亮着灯的房间：“我听到尖叫声，跑过来看看。”

苏婉缓了片刻，顺着杨天的手指方向转身，发现赵德坤他们都跑到了堂屋，几个大男人紧紧挤在一起，助产师抓着医生的衣服，浑身哆哆嗦嗦的。

“太…太诡异了！”苏婉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吞吞吐吐的，只蹦出了几个字。

杨天没有多问，指着屋子说道：“我进去看看？”

苏婉盯着杨天看了看，而后缓缓点头。

杨天迈步进了堂屋，苏婉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首到杨天右转进了王珍珠的房间，她便停下了脚步，犹豫要不要继续跟着进去。

王珍珠处于晕厥状态，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婴躺在被褥上，痴痴地笑着。

杨天看见了那行字，又皱着眉头盯着男婴看了许久，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怎…怎么样？”苏婉从堂屋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杨天说道。

杨天看到苏婉那种明明很害怕，但是却强装淡定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他故作神秘地走到苏婉面前，俯身轻轻说道：“想想我前面跟你说的话。”

苏婉先是愣了下， 而后忽然瞳孔放大，喃喃道：“涌灵湖水起浪的时候，就会有枉死鬼转世托生….”

杨天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临走时，看了一眼草鞋王。

老头似乎精神不佳，坐在矮凳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王医生，接生的活你也会啊？”杨天笑道。

草鞋王缓缓睁开眼睛，认出杨天后，笑道：“是警察同志通知我来待命的，怕产妇有个什么闪失。”

杨天指了指赵德坤等人：“他们都吓成了这样，你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草鞋王咧嘴笑道：“半截身子埋进土了，就是真见到鬼，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喽。”

说话的同时，老头拿起药箱：“好了，母子平安，我也该走了。”

说罢，他向杨天和赵德坤告别，而后转身离开了。

杨天思绪凝重，目光盯在草鞋王身上，首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

杨天回过头，见此间无事可做，警察们也从震惊和恐慌中渐渐缓过神，便准备离开。待走到门口，苏婉小跑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杨天回过头，目光落在苏婉的脸上，她己无刚才的慌乱，只是眼神浑浊迷惘，几缕发丝被汗水粘黏在额头和两鬓，不难看出，这位先前英姿飒爽的女警尚未从接二连三的灵异事件中彻底缓过神来。

杨天的目光只在苏婉脸上稍作停留，俄而便看向堂屋正面墙壁上的那副挂历：5月8日，农历闰三月初三。

按照胖大婶所说的，村里的山神节就在5月10日，也就是后天。

自李素娥案发生后，他试图借助警方的力量迅速侦破诡案，以逼迫背后的“老家伙”尽快露出马脚。但对方藏得很深，始终没有露出半点痕迹。

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警方持续介入的必要性。

接下来，警察们能不能发挥作用尚不好说，关键在于……这里太危险了！

而且，通过这两日的调研，并结合以往屡次行动总结的经验，这次所谓山神节的时间明显被提前了。

这是否说明，由于某种外部因素的出现，导致“老家伙”开始提前行动？

这样的话，这些警察无疑将陷入危险当中，自己届时或许自顾不暇，根本照应不了他们。

但是，换个角度想，面临危险的又岂止是这屋子里的警察？

满村的游客更是待宰的羔羊！

有警察在，是不是至少可以保护一部分游客？最起码，一旦发生危险，他们至少可以维护下秩序？

各种思绪在脑中一闪而过，杨天的目光最终又落在了苏婉那双空洞的大眼睛上。

“还不明显吗？黄小满、王二狗、黄有根三人死的时候，全部在涌灵湖落水，而且全部转世….”

“你想想村里关于涌灵湖的传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杨天说罢，苏婉抿了下嘴唇，喉部上下动了动，轻声说道：“这世间真的…真的有鬼？”

杨天耸了耸肩：“事实摆在面前，信不信由你了。”

苏婉蹙着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天拉着她的小臂，走到外面的院子里，神情肃穆的说道：

“案子都办完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苏婉顿了片刻，叹气道：“黄小满和李素娥的案子还有疑点，我打算留下来继续侦查。”

杨天无奈的双手叉腰：“这村子总归是不干净，我好言相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哦？”苏婉忽然挑眉，浑浊的眼睛变得清澈起来，两颗眼珠子像是泡在清水里的黑葡萄，晶莹灵动。

“听你的意思，好像我们留下来会有危险？你的依据是什么？目前为止，村里的几起凶杀案都可以证明是人为的，而且牵扯的对象也仅限于本村村民，你凭什么觉得我们会有危险？”

杨天冷笑了一声，冷言道：“有些话心照不宣，没必要说出来吧？你刚才自己都说了，李素娥和黄小满的案子有疑点。我想聪明的madam苏，想到那些‘疑点’的时候，难道没有过一丝怀疑，这些案子真得是人为的吗？”

苏婉的身体明显的一颤，目光从杨天的脸上挪开，一时无语。

杨天继续说道：“苏警官，这村里真的有鬼，而且是厉鬼！你牵扯的越深，就越容易被鬼盯上，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

苏婉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呼吸声清晰可闻。

“好吧，你是警察，你不怕死。但是，村里这么多游客，你总得为他们负责吧？”

“要不，你们明天想办法把游客劝离？”

其实杨天的心里很纠结。

没有了游客，山神节还会继续吗？

但人命关天，他又于心何忍，只好先请madam苏帮忙驱逐游客了。

苏婉终于被说动了，她点了点头：“这里凶案频发，确实不应该收留这么多游客，我们明天就会采取措施。”

她始终不愿相信厉鬼之说，或者说，即使相信，也不愿首面，只好以“凶案”为由，答应了杨天的请求。

不管怎样，杨天到底是舒了一口气，继而转身便要离开。

“喂！”

苏婉叫住了杨天。

“怎么，想通了，打算连夜跑路了？”杨天回身笑道。

苏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你人不坏，作为警察，我提醒你一句，卖淫嫖娼是违法行为，不仅会遭到我们的严厉打击，而且也损害你自己的身心健康，我劝你….”

话还没说完，杨天抬手打断了她：“你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

苏婉冷哼一声：“燕子是做什么的，还用我说吗？而且，你支付嫖资的行为，我己经亲眼看到了。要不是没有抓到现行，你现在己经在看守所了！”

“喂！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苏婉扭头进了屋，只留下百口莫辩的杨天在风中气抖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