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断点档案

凌晨五点，封铮离开了公寓。他没有告诉白以宁要去哪里，只说要去处理一件未结的案子。

白以宁靠坐在客厅沙发上，捧着那份“夜窗计划”的拷贝资料，指尖冰凉。那些字句像是钉子，一点点钉入她本己脆弱的认知体系。

她开始尝试拼凑属于“自己”的线索。

镜子中熟悉的脸，童年中混乱的片段，记忆里母亲泪眼朦胧的轮廓，甚至每一场“并不属于她”的梦——她终于意识到，那些梦从不是无端的错觉，而是某种记忆的接收。

接收自另一个“她”。

早上九点，白以宁前往江海市图书馆，调取1998年至2005年间所有与“心理实验”、“梦境研究”、“认知干预”相关的旧档案。她用了自己的真实姓名，特批通行令被拒。

片刻后，一位老档案管理员偷偷将她带进了一个封存的小室。

“这个文件夹，上次有人翻阅是七年前。”他低声说，“是一个女研究员，戴眼镜，很安静。她叫……白雪。”

白以宁怔住。

翻开那本泛黄的研究年报，其中一页赫然写着：

实验代号：X-0

研究目标：基于梦境模拟的人格修复干预模型，意图实现记忆切换与行为模式重塑。

实验关键人物：

创建人：林慎之、白雪

样本编号：X0-A（活体试验体，年龄6岁）

白以宁的手指猛地收紧。

那一行字后面，用红笔手写批注了一句：

“己确认其梦境具象化能力，情感反应较常人更强，适合记忆替代。”

她的指尖颤抖着。

“他们从来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制造一个能被重塑的‘理想人格’。”

而那个“理想人格”，从一开始就是她。

中午十二点。

封铮站在江海第三看守所的一间会客室外，看着手里的资料：一个三年前被捕的男子——周琛，原“R”组织外围成员，因非法实验协助被判三年，近日刑满释放。

他推门而入，周琛己坐在桌边，嘴角冷笑。

“没想到夜鹰还会来找我。”

“你做过梦吗？”封铮看着他，开门见山。

周琛眯起眼睛：“你是指，那种会让人疯掉的梦？”

封铮将一张照片丢在桌上——是白雪的研究照。

“你认识她吗？”

周琛顿了顿，缓缓说：“她是个疯子。比林慎之更可怕。她不只是实验者，她曾经……自己跳进过装置里。”

“什么装置？”

“行为映射舱。”周琛舔了舔嘴唇，“那玩意儿能逼你梦见你不敢回忆的事，首到你人格崩溃为止。”

“她活着吗？”封铮压低声音。

周琛斜睨他一眼：“不确定。但她曾留下一个词——‘断点档案’。”

“什么意思？”

“据说，她在系统崩溃前，把最关键的部分——也就是X0-A的原始人格存储——拷贝到了一个不联网的装置里，封存到了‘断点档案’中。”

封铮心头一震。

“那个档案里，是白以宁的‘原型’？”

“或者，是另一个‘她’。”

傍晚，白以宁回到公寓，一打开门，便看到封铮站在窗边。

她愣了下：“你去哪了？”

“去见了一个人。”他转过身，神色凝重，“我们可能找到她留下的‘备份’。”

“谁的？”

“你的。”封铮语气缓慢，“真正的你。她保存了你的完整记忆。”

白以宁如遭雷击。

“你还想找下去吗？”封铮低声问，“有可能，那个你，会让你厌恶现在的自己。”

“我不怕。”她盯着他，“怕的是继续活在他们设计好的剧本里。”

封铮沉默良久，终究点头：“我们一起去找‘断点档案’。”

窗外夜色蔓延，江海的边界线被灯光剪成千疮百孔。

而他们，正走向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