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卖员的深夜订单

第八章 外卖员的深夜订单

凌晨十二点零七分，小李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订单地址发愣。“中央公园公共卫生间第三隔间”，这个地址他再熟悉不过——上周刚有个外卖员在这里失踪，监控显示他走进隔间后再也没出来，只留下半袋撒在地上的炒饭。

“备注：带把剪刀，要锋利的。”

他摸了摸腰间的折叠刀，那是跑夜单必备的防身工具。电动车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公园的路灯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公厕的砖红色外墙像块浸血的纱布，门口的感应灯每隔三十秒闪一次，照亮门口水洼里的倒影——那是个穿白色婚纱的女人，正坐在第三隔间的马桶上缝补什么。

“您的外卖。”小李敲了敲隔间门，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里面传来“咔嗒”的声响，像是剪刀合拢的声音。门缝里伸出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手套指尖沾着黑色的发丝，指甲缝里嵌着细小的珍珠——那不是装饰，而是碾碎的牙齿。

“把剪刀给我。”婚纱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诡异的兴奋，“我的头纱还差最后一针……”

小李递过折叠刀，趁机用手机照亮门缝。婚纱女人的裙摆拖在地上，布料不是普通的纱缎，而是用无数根头发编织而成，每根发丝上都系着枚珍珠耳钉，他认出那是上个月新闻里报道的“新娘失踪案”受害者的遗物。

“你在做什么？”他的手电筒扫过她的膝盖，看见她正在用头发缝婚纱，针是用指骨磨成的，线是黑色的长发，而她腿上摆着的头纱，竟然是用婴儿的胎毛织成的，每根胎毛末端都系着个蓝色的蝴蝶结——那是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标识。

婚纱女人突然抬头，面纱下露出半张脸，那是张由不同肤质拼接而成的面皮，左脸颊光滑如少女，右脸颊布满妊娠纹，嘴唇上还沾着未干的口红，颜色和小李前女友最后一次约会时涂的一模一样。

“美丝的永生婚纱，”她举起头纱，胎毛在微光中泛着诡异的荧光，“用母亲的头发、婴儿的胎毛、的经血织成，穿上就能永远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刻……”她的手套滑落，露出小臂上的茉莉花刺青，刺青周围的皮肤呈现腐烂的青紫色，“你看，我的皮肤也是拼接的，这样就不会变老了。”

小李后退半步，鞋底踩到个圆形的物体——是颗带血的臼齿，齿根处刻着“M-074”。他想起失踪外卖员的工牌编号正是074，而自己的工牌编号是121，和订单上的“用户编号121”完全一致。

“订单人是你？”他的声音发抖。

婚纱女人咯咯笑起来，婚纱上的头发突然活了过来，像无数条蛇缠向他的脚踝：“当然是你呀，亲爱的，美丝的原料从来都是自己下单的——”她掀开婚纱下摆，小李尖叫着捂住眼睛——她根本没有腿，取而代之的是两根缠着长发的木桩，木桩上刻着“美丝婚庆组”的字样，“你的头发很适合做头纱的流苏，我们会保留你最浓密的部分……”

隔间的天花板突然渗下水滴，不是雨水，而是粘稠的发胶。小李抬头，看见通风口处垂下一绺绺头发，每绺头发末端都系着枚蝴蝶发夹，编号从“M-100”到“M-120”，最新的那枚发夹上还滴着新鲜的血液，编号“M-121”。

“不——”他的挣扎被头发勒住脖子。婚纱女人用指骨针穿过他的耳垂，鲜血滴在头纱上，形成朵鲜艳的茉莉花图案：“别怕，很快就好，你的血能让头纱更有光泽……”

手机从口袋里滑落，屏幕亮起的瞬间，小李看见订单页面的“用户姓名”栏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的名字，而“送达时间”显示为“1987.06.15 00:07”——正是美丝假发厂开业的第一晚。

凌晨一点，张警官接到报警电话。中央公园公厕的第三隔间里，小李蜷缩在角落，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头纱，头纱上的胎毛正在蠕动，像活物般寻找新的宿主。隔间的墙壁上用发胶写着“美丝婚庆，永生服务”，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碎牙和指甲。

“她用我的头发缝头纱……”小李的眼神呆滞，手指着天花板，“上面全是头发，全是……”

技术科在通风管道里发现了惊人的一幕：无数个用头发编织的婚纱模型悬挂在空中，每个模型的头纱上都绣着订单人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眼神空洞，嘴角上扬，像是被注射了过量的镇定剂。最里面的模型穿着件镶嵌钻石的婚纱，钻石其实是碾碎的人骨，婚纱内衬上绣着“美丝创始人婚纱”，裙摆里缝着具婴儿骨架，骨架的手腕上戴着枚蝴蝶发夹，编号“M-000”。

张警官的手机震动，又是那个东南亚号码。这次发来的是段婚礼录像：地下工厂的舞台上，穿着永生婚纱的新娘正在旋转，她的头纱拖在地上，扫过无数个躺在操作台上的“原料”，每个原料的头顶都有个圆形的伤口，像是被精准取下了毛囊。新娘的脸上戴着蝴蝶发夹形状的面纱，面纱掀开的瞬间，露出的竟是小芸的脸，她的嘴角裂开至耳根，用沙哑的声音说：

“下一个新娘，就是你哦……”

录像的背景音里，混着缝纫机的“咔嗒”声和婴儿的啼哭声，而在画面右下角，订单编号“M-121”正在缓缓变成“M-122”，像个永远不会停止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