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修表匠的时间陷阱

第七章 修表匠的时间陷阱

秋夜的风卷着梧桐叶，敲打着“周氏钟表行”的玻璃。老周擦着放大镜，盯着顾客留下的古董怀表。表壳内侧刻着朵模糊的茉莉花，花芯处嵌着细小的数字“M-053”，那是他失踪多年的妻子淑芬的工号。

“二十年了，你终于来找我了。”他的手指抚过刻痕，表盖突然弹开，掉出枚蝴蝶发夹和半片带毛囊的头皮，毛囊根部还粘着根栗色发丝——淑芬最爱的棕红色。

怀表的指针突然倒转，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老周的老花镜蒙上雾气，他用袖口去擦，却在镜片上蹭到干涸的血迹，血迹晕开成“2005.10.07”的字样，正是淑芬走进公厕第三间隔间的日子。

“老周，帮我调下表……”

熟悉的声音从店堂深处传来。老周握紧修表钳，绕过摆满古董钟的展柜，看见试衣镜前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她的背对着他，发间别着枚蝴蝶发夹，编号“M-053”在煤油灯下发蓝。

“淑芬？”他的声音撞上挂钟，发出空洞的回响。

旗袍缓缓转动，露出后颈处的圆形疤痕，正是被摘取毛囊的痕迹。淑芬的脸比记忆中苍白许多，嘴唇却涂着鲜艳的红色，那是美丝的“永生口红”，据说掺了原料的血水。

“我的表停在零点零七分了，”她举起手，腕间戴着老周送的银镯子，镯子内侧刻着“永结同心”，外侧却缠着黑色的发丝，“帮我上紧发条，就像当年那样。”

老周的目光落在她捧着的怀表上，表盖内侧刻着“美丝原料转运表”，表盘上的数字不是时间，而是编号“M-053至M-058”，秒针是根弯曲的人骨，骨节处卡着半片指甲。

“你早就死了……”修表钳掉在地上，砸中散落的钟表零件，零件滚成“00:07”的形状。

“美丝的原料不会真正死去，”淑芬的旗袍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用头发缝补的皮肤，每道针脚都穿过茉莉花刺青，“我们活在每支口红、每顶假发、每块手表里……看这个。”

她掀开旗袍下摆，露出用钟表齿轮和发丝组成的义肢，齿轮上刻着“美丝计时组”，发丝间串着无数个怀表零件，每个零件上都刻着编号，从“M-001”到“M-053”。

“这些年你修的不是表，是美丝的原料转运装置，”她的指甲划过老周的手腕，那里突然浮现出茉莉花刺青，“你的毛囊能稳定时间流速，所以他们让你活到现在……”

钟表行的座钟突然齐鸣，所有指针都指向零点零七分。老周的倒影在试衣镜中扭曲，变成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用镊子夹取淑芬的毛囊，旁边的操作台上摆着块怀表，编号“M-053”，表盘里装着她的头发。

“原来你是……”他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摆满古董钟的柜子上。

“美丝的时间管理员，”淑芬的头发开始蠕动，像无数条蛇缠向他的脚踝，“我们用顾客的头发做发条，用他们的头骨做齿轮，每块表都是个微型原料库……”

怀表的表盖自动打开，里面跳出张纸条，是淑芬的字迹：“当你在钟表里发现发丝时，记得看看秒针——那可能是我在向你求救……”纸条下方，是老周的工牌照片，编号“M-054”，入职日期“1987.06.15”，正是美丝开业的日子。

“该带你去见厂长了，”淑芬的手指戳向他的太阳穴，那里渗出蓝色的荧光剂，“陈明博士需要你的毛囊，让美丝的‘永生之网’永远走在正确的时间线上……”

店门突然被推开，冷风卷着梧桐叶灌进来。老周在昏迷前看见，街道对面的公共卫生间亮着灯，第三间隔间的门缝里漏出蓝光，门楣上的电子钟显示“00:07”，而淑芬的旗袍下，露出的不是义肢，而是用他的腿骨做成的钟表支架。

当警方破门而入时，钟表行里只剩满地的零件和带血的蝴蝶发夹。最新的监控显示，老周跟着淑芬走进了公共卫生间，第三间隔间的门关上后再也没打开，而卫生间的墙面上，用钟表油写着最后一句话：“当你听见古董表里的心跳声时，记得看看时间——美丝的原料收割，永远在午夜零点零七分准时开始。”

在美丝集团的仓库里，老周的怀表被摆上货架，编号“M-054”。表盖内侧的刻字更新为“己激活，时间陷阱启动”，而表盘里的头发正在生长，每根发丝末端都系着枚微型蝴蝶发夹，在黑暗中闪烁，像极了等待猎物的捕虫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