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厕的第1001扇门

第西章 公厕的第1001扇门

暴雨在黎明前呈现出青灰色的窒息感，应急灯的冷光将公厕切割成无数个惨白的格子。我攥着张警官的旧照片，相纸上的母亲穿着美丝工服，发间的"M-003"发夹与镜中倒影重叠，而我的掌心不知何时布满细密的毛囊，正渗出黑色的发胶。

"编剧先生，该您入场了。"导演的头骨在地面滚动，眼窝里的头发指向第三间隔间。我这才发现所有隔间的门都被重新编号，从"M-001"到"M-1000"依次排列，而原本的第三间隔间变成了"M-1001"，门缝里漏出的不再是灯光，而是带毛囊的头发，每根都在轻轻摆动，像极了等待收割的麦田。

童星小薇的童谣从每个隔间里同时传出，墙面的霉斑随着节奏明灭："零点零七分，门后有死神，一千零一个，都是网中人..."我数到第七遍时，M-1001的门自动打开，水箱盖上摆着枚滴血的蝴蝶发夹，编号"M-1001"的金属边缘刻着我的名字缩写。

"他们说你能让网完整。"林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垂下的发丝缠着她的尸体，后颈的伤口里伸出的头发正在编织成绳，每根发丝都系着剧组人员的工牌。她的眼球掉在水箱边缘，瞳孔里映着我别上发夹的倒影。

发夹刺破皮肤的瞬间，所有镜面同时显示倒计时：00:07。我听见全球无数公厕的冲水响，每声都对应着镜中一个编号的亮起。M-001到M-1000的隔间门同时打开，每个水箱里都浮着具尸体，他们的头发相互缠绕，形成巨大的网络，而中心就是我所在的M-1001。

"欢迎来到中枢。"张警官的骸骨从水箱里站起，他的警徽编号己变成"M-000"，肋骨间卡着母亲的发夹。织发机的轰鸣从地下传来，混着无数人的尖叫，我这才发现公厕的地板是透明的，其下是层层叠叠的头发组成的深渊，每根发丝都连接着一个正在使用公厕的人。

导演的头骨突然被头发托举到空中，他的喉骨发出机械女声："检测到全网络激活，开始收割。"所有镜面同步切换画面，我看见东京新宿的公厕里，上班族摸向带编号的蝴蝶发夹；纽约时代广场的公厕中，游客被发丝拖进隔间；而我的家乡小城，奶奶的旧公厕里，镜子上浮现出我的倒影，正对着梳头的老人微笑。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奶奶的号码。接通的瞬间，传来马桶冲水的巨响，接着是她惊恐的尖叫："镜子里有东西！它们在摸我的头发——"信号中断前，我听见熟悉的童谣和织发机的轰鸣，而镜中显示，奶奶的后颈己经别上"M-1002"的发夹。

第三间隔间的水箱开始剧烈震动，头发组成的巨网从深渊升起，每根网线都连接着全球公厕的第三间隔间。张警官的骸骨举起警徽，徽章投射出美丝工厂的全息图，我这才看清，所谓工厂不过是巨大的公厕中枢，所有失踪者都在镜中世界被编织成网。

"阻止它的方法..."母亲的声音从镜面裂缝里渗出，她的头发穿过玻璃缠住我的手腕，"毁掉核心镜面，那是1977年的第一面镜子..."话音未落，她的手臂被拉回镜中，只留下枚带血的发夹。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所有隔间的门同时反锁。我用张警官的警徽砸向M-1001的镜面，玻璃碎裂的刹那，无数血手从裂缝中伸出，每只手都戴着不同编号的蝴蝶发夹。而在碎片的倒影里，我看见全球的公厕镜面同时龟裂，露出背后蠕动的头发海洋。

暴雨在此时突然停止，晨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却无法驱散镜中的黑暗。我踩着碎玻璃走向核心镜面，每一步都碾碎无数带编号的发夹。当警徽触到镜面的瞬间，所有织发机发出刺耳的悲鸣，而我的倒影从镜中伸出手，将我拽进那片由头发和惨叫组成的海洋，耳边响起导演最后的场记："永生之网，正式开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