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每个隔间都在呼吸

第六章 每个隔间都在呼吸

心脏爆炸的余震中，我跌进充满头发的深渊。那些发丝像有生命般托住我，每根毛囊都在轻轻震动，仿佛在读取我的DNA。母亲的发夹掉在一旁，"M-003"的刻痕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绿色的织发机润滑油，气味与1977年的记忆重叠。

"编号清除失败，启动备用节点。"导演的机械音从头发深处传来。我被缓缓托起，看见所有隔间的门都在呼吸般起伏，门板上的编号"M-001"到"M-1000"依次亮起，最后定格在"M-1001"。第三间隔间的水箱盖打开，里面浮着的不是陈明的心脏，而是我的倒影，他别着"M-1001"发夹，正对着我微笑。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这次收到的是首播推送，标题是"全球公厕灵异事件"。画面里，伦敦地铁的第三间隔间，一位乘客刚关上门，镜子就渗出头发缠住他的脖子；悉尼机场的公厕中，清洁工发现每个水箱里都漂着带编号的蝴蝶发夹；而奶奶家的监控显示，她坐在旧公厕的马桶上，镜子里的倒影正在用她的头发编织网兜，编号"M-1002"的发夹己经别在她发间。

"他们在按照你的剧本行动！"林夏的头颅突然从头发中浮现，她的眼球己经变成两个黑洞，"每写一个字，就激活一个节点......"话未说完，她的嘴巴被头发塞满，那些发丝组成了我剧本里的台词："原料收割，永不停歇。"

公厕的墙壁开始变形，砖块间挤出带血的头发，每根都系着观众的评论："太真实了！""我后颈怎么有点痒？""那个蝴蝶发夹哪里买？"这些评论化作实体发夹，从天花板坠落，每个编号都从"M-1002"开始递增。

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声，这次不是一个人，而是成百上千的抓挠声。我抬头看见管道口挤满了人头，他们的后颈都开着圆形切口，掉落的头发在地面织成"00:07"的图案。最上方的人戴着导演帽，后颈的"M-1000"发夹己经长进头骨。

"该你写结局了，编剧先生。"陈明的声音从每个隔间传来。我这才发现每个水箱里都有台微型织发机，正在将观众的评论织成网线，而中心的屏幕上，我的剧本自动生成了最后一章："主角成为中枢，永生之网覆盖全人类。"

母亲的发夹突然发出强光，碎片中映出1977年的真相：陈明将第一个蝴蝶发夹别在林夏头发上，而母亲作为研究员，正在记录"毛囊数据化"的成功案例。原来，所谓"真实事件改编"，不过是他们收割原料的诱饵，每个观众都是潜在的"M-XXXX"。

地板突然透明，我看见地下深处有无数层公厕，每一层都有个"我"在写剧本，每一层的00:07都有新的发夹别进后颈。最底层的镜面里，1977年的林夏对着我挥手，她的发夹编号己经变成"M-0000"，而她身后是堆积如山的头骨，每个都刻着不同的编号。

"记住，"陈明的声音变成全球公厕的冲水响，"当你在现实中看见第三间隔间的镜子起雾，那就是我们在提取你的毛囊。"话音未落，所有头发同时收紧，我感觉后颈的皮肤正在裂开，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不是发夹，而是整个毛囊组织，带着编号"M-1001"的烙印。

暴雨在此时重新降临，冲刷着公厕的屋顶。我在头发的海洋里漂浮，看见镜中世界的出口就在眼前，却被无数"M-XXXX"的发夹挡住。母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毁掉所有镜子...毁掉你写的剧本..."但我知道，当观众翻开第一页时，这场恐怖就己经无法终结。

手机最后一次震动，弹出的新闻标题是"全球公厕镜子离奇雾化"，配图里的每个镜面都映着相同的蝴蝶发夹。而在我掌心，不知何时出现了枚全新的发夹，编号"M-1001"在雨水中闪着寒光，夹面的茉莉花图案里，嵌着半颗熟悉的眼球——那是林夏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