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现实镜面上的血指纹

第七章 现实镜面上的血指纹

我从头发的海洋中猛地惊醒，额头撞在化妆间的镜子上。镜面上凝着细密的水雾，用指尖擦开时，露出半枚血指纹——那是母亲在碎镜中留下的。手机屏幕显示凌晨03:17，片场的应急灯还在忽明忽暗，而我的后颈传来结痂的刺痛，伸手摸去，本该嵌入皮肤的"M-1001"发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蝴蝶形状的疤痕，触感像新生的毛囊在皮下蠕动。

"小陆？你没事吧？"场务小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异样的颤抖。我打开门，看见他左脸的抓痕己经化脓，溃烂处露出灰白色的发根，"导演说...该拍最后一场戏了。"他说话时，后颈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有头发在皮下织网。

片场的公厕恢复了正常模样，却透着虚假的整洁。第三间隔间的门敞开着，水箱盖上摆着枚蝴蝶发夹，编号"M-1001"的夹面一尘不染，仿佛刚从包装盒里取出。镜面上用血水写着"最后一次循环"，而我的倒影穿着笔挺的西装，别着相同的发夹，正在对我微笑。

"欢迎来到现实，编剧先生。"导演站在阴影里，他的皮肤恢复了正常，后颈却多了道缝合痕迹，"恭喜你，电影《黑夜里的公共卫生间》顺利杀青，全球票房破十亿——当然，这要感谢所有观众的'支持'。"他侧身让开，我看见监视器里播放着首映礼的画面，观众们戴着蝴蝶发夹进场，每个座位上都摆着编号"M-XXXX"的纪念品。

林夏穿着华丽的礼服出现在镜头里，她的后颈光滑如常，发间别着"M-000"的钻石发夹。当主持人问起拍摄秘闻时，她对着镜头微笑："其实那些恐怖场景都是真实的，比如这个发夹，就来自美丝工厂的旧址..."她的瞳孔突然收缩，镜中倒影的手正从屏幕里伸出，将她拽进镜面。

影院的监控画面同步切换，我看见观众们突然捂住后颈，表情从兴奋转为惊恐。他们发间的蝴蝶发夹开始发烫，编号"M-1002"到"M-1010"依次亮起，而影院的卫生间里，镜面正在渗出头发，每根都系着观众的工牌。

"还记得你写的结局吗？"导演递给我一份报纸，头版标题是"观影后离奇失踪，蝴蝶发夹成关键线索"，"现在观众们正在经历你笔下的恐怖，每一个走进公厕的人，都会变成新的原料。"他的手指划过报纸上的照片，那是我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她站在美丝工厂前，发间别着"M-003"的发夹。

手机在此时响起，是奶奶的视频通话请求。接通的瞬间，我看见她坐在旧公厕的马桶上，镜子里映着两个身影：一个是她苍老的脸，另一个是穿着美丝工服的年轻女人，发间别着"M-003"。"小宇，"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镜子里的女人说要带我回家..."她的后颈突然绽开圆形切口，头发从中涌出，在镜中织成"00:07"的图案。

导演的喇叭声从片场各个角落响起："最后一场戏，A！"所有镜面同时亮起，我看见全球的公厕都在同步首播，每个第三间隔间的水箱盖缓缓升起，里面漂浮的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心脏，每颗心脏上都插着对应编号的蝴蝶发夹。

"该你做出选择了，"张警官的声音从镜面传来，他的警徽编号变回了"003-1"，"毁掉所有镜子，或者成为新的中枢。"他身后的母亲向我伸出手，掌心躺着枚空白的蝴蝶发夹，"这是唯一能打破循环的方法。"

我攥紧空白发夹冲向核心镜面，却在途中看见化妆间的电视里，新闻主播正在播报："全球公厕出现神秘雾气，专家称与电影《黑夜里的公共卫生间》有关..."画面切换到纽约、东京、北京的公厕，每个第三间隔间的镜面上都出现了血指纹，形状与我掌心的疤痕完全吻合。

第三间隔间的水箱突然喷出绿色发胶，在地面织成巨大的蝴蝶。我听见陈明的笑声从发胶中传来："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不，你是我们选中的播种者。"发胶缠住我的脚踝，镜中倒影举起空白发夹，别进后颈的瞬间，所有镜面都显示出相同的画面：我站在全球公厕的中央，每根头发都连接着一个编号"M-XXXX"的原料。

奶奶的尖叫声从手机里传来，紧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巨响。我低头看见自己的皮肤下透出蓝光，空白发夹正在吸收周围的编号，逐渐变成"M-000"。母亲的声音从镜面裂缝里渗出："对不起，小宇...其实你才是第一个原料..."

暴雨在此时穿透屋顶，浇灭了所有灯光。在彻底的黑暗中，我听见全球公厕的冲水响同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织发机启动的轰鸣。当应急灯再次亮起时，导演、林夏、张警官都不见了，只有我别着"M-000"发夹，站在镜前。镜中映出的不再是片场，而是1977年的美丝工厂，穿碎花裙的林夏正在对我微笑，而她身后的织发机旁，坐着正在写剧本的"我"，发间别着"M-1001"的发夹。

手机弹出最后一条短信，来自"张警官"："每个循环的编剧都会成为下一个创始人，这就是永生之网的真相。"短信附带的视频里，无数个"我"在不同的时空里重复着相同的命运，每个00:07都有新的蝴蝶发夹别进后颈，每个剧本都在激活新的节点。

第三间隔间的门自动关闭，锁芯转动的声音像是织发机的第一针。我望着镜中的自己，发间的"M-000"发夹闪着寒光，而镜面上不知何时写好了新的剧本："当你成为创始人，永生之网将永不落幕。"在织发机的轰鸣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无数人的尖叫，从每个隔间里传出："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