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致命抉择

暴雨后的边境山谷弥漫着腐朽植被与硝烟混合的腥气。

云斜背靠废弃工厂剥落的墙壁，听着远处G组织追兵的犬吠声由远及近。

他手臂的绷带己被血水浸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骨的钝痛——那是昨夜突围时被流弹擦过的伤，此刻却远不及心口的窒息感沉重。

工厂中央的空地上，付明瀚被铁链锁在锈蚀的机床边，额角的血迹顺着脸颊滑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自昨夜分头行动后，他为了掩护云斜撤离，故意在河边留下痕迹，最终被"毒牙"的人擒获。

而云斜，此刻正被G组织头目"蝰蛇"用枪口抵着后颈。

"刃，"蝰蛇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金属，带着病态的兴奋，"你的好兄弟'影'，原来是军方派来的狗。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他将一把军用手枪扔在云斜脚边，"杀了他，证明你的忠诚；或者，你们一起去见阎王。"

周围的雇佣兵们发出嗜血的哄笑，刀疤咧着嘴把玩匕首，蛇女则涂着猩红指甲的手搭在蝰蛇肩上，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毒牙站在阴影里，翡翠扳指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目光死死盯着云斜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云斜弯腰捡起手枪，金属的冰冷透过掌心蔓延至心脏。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被锁链束缚的付明瀚。

对方的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有担忧，还有一丝……解脱。

云斜知道，付明瀚早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就像他昨夜选择引开追兵时一样。

"动手啊！"蝰蛇用枪管戳了戳云斜的头，"难道你跟他一样，也是军方的杂种？"

付明瀚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工厂里显得格外刺耳："云斜，你他妈倒是开枪啊！不敢了？怕了？"他故意激怒云斜，想为对方创造最后的机会。

云斜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微微用力。手枪的准星晃动着，从付明瀚的胸口移到他的额头，又猛地移开。

他想起军校毕业那天，付明瀚拍着他的肩说"做一辈子兄弟"；想起"狼牙"宿舍里，两人挑灯夜战补习战术；想起边境河水中，付明瀚奋力游向自由的背影……这些画面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握枪的手剧烈颤抖。

"看来你果然是卧底。"毒牙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他举起了手中的冲锋枪，"蝰蛇老大，这两个军方的狗，都该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云斜突然转身，枪口首指蝰蛇身边的毒牙！

"砰！"枪声在工厂里炸响。

子弹没有击中毒牙，而是精准地射断了付明瀚手腕上的铁链！

"走！"云斜大吼一声，同时侧身撞向蝰蛇，用身体挡在付明瀚身前。

"抓住他们！"蝰蛇怒吼着，推开云斜，举枪射击。

付明瀚趁机扯断另一条铁链，捡起地上的匕首割断云斜腰间的通讯器——那是苏晴连夜送来的紧急信号发射器。

工厂瞬间陷入混战。云斜夺过蝰蛇手中的枪，边打边退，付明瀚则用匕首解开他手臂上的绷带，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炸弹遥控器。

这是昨夜林素冒险送来的最后支援，原本计划用于炸毁军火库，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路。

"我来断后，你按遥控器！"付明瀚喊道，捡起地上的机枪扫射。

云斜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你走！"他按下遥控器，工厂角落预设的炸药轰然起爆，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云斜！"付明瀚被气浪掀翻在地，眼睁睁看着云斜冲进硝烟，引开了大部分追兵。

"别管我！"云斜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带着一丝释然，"告诉张磊……我没忘……"

付明瀚挣扎着爬起来，想追上去，却被赶来的林素死死拉住："来不及了！G组织的增援到了！"

她指着远处车灯汇成的光河，"云斜用命给我们争取时间，我们不能辜负他！"

付明瀚看着浓烟滚滚的工厂，想起云斜最后那句话——"告诉张磊……我没忘"。

他当然知道云斜没忘什么，那是军校毕业时三人的约定，是"一辈子兄弟"的誓言。

"走！"付明瀚咬着牙，跟着苏晴冲进密林。身后，工厂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着云斜被追兵包围的身影。

云斜靠在残垣断壁上，打光了最后一个弹匣。蝰蛇、毒牙、刀疤、蛇女……所有G组织的核心成员都围了上来，枪口密密麻麻地指着他。

"叛徒！"蝰蛇一脚踹在他胸口，云斜咳着血倒在地上。

毒牙蹲下身，用手枪挑起他的下巴："说，还有多少卧底？军火库的图纸在哪儿？"

云斜抬起头，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那笑容里没有恐惧，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

他看着天空，仿佛透过硝烟看到了军校的梧桐树叶，看到了"狼牙"的训练场上，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去……死吧。"他用尽最后力气，朝蝰蛇啐了一口血水。

"找死！"蝰蛇暴怒，举起了枪。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子弹穿透了云斜的身体。

他倒在冰冷的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那件早己看不出颜色的工装衬衫，洇湿了身下的尘土。

意识模糊之际，他仿佛看到付明瀚向他跑来，嘴里喊着什么。

他想笑，想告诉付明瀚"别担心"，想再说一次"做一辈子兄弟"，却只能感觉到生命像潮水般退去。

唯一清晰的，是嘴角那抹浅浅的、近乎解脱的微笑。

因为他知道，付明瀚带着图纸和情报安全撤离了，G组织的末日即将来临。

因为他知道，他终于不用再对着兄弟举枪，不用再忍受这炼狱般的伪装。

因为他知道，那个关于"一辈子兄弟"的约定，他用生命守护到了最后一刻。

废弃工厂的硝烟渐渐散去，云斜的身体冰冷僵硬，唯有嘴角那抹微笑，在血色中凝固成永恒。

而此刻的付明瀚，正跟着苏晴在密林里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活着出去，一定要为云斜报仇，一定要完成他们未竟的兄弟之约。

致命的抉择己做出，鲜血染红了边境的土地。但云斜用生命点燃的火种，正指引着付明瀚走向黎明，也走向那场迟来的、血泪交织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