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黄毛的坦白

青铜香炉渗出的血在青松路44号门前汇成细流。

陈默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血泊，液体就突然沸腾，蒸腾的血雾中浮现出黄毛生前的影像——他正蜷缩在香炉旁，用指甲在炉身上刻字。

"陈哥……"血雾里的黄毛突然抬头，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密码是……"

影像戛然而止。陈默的掌心传来刺痛，血水在他皮肤上蚀刻出七个数字：1943101。

"这不是日期，"苏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是经纬度！"她调出地图，坐标指向城郊的废弃教会医院——沈三爷药厂的原址。

口袋里的替身偶突然发出尖锐笑声。陈默掏出来时，人偶的肚子裂得更大了，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版自己，正吮吸着一根用红绳缠绕的香。

教会医院的铁栅栏上挂满褪色的祈福布条。

推开锈蚀的大门，陈默的鞋底踩碎了什么东西——满地都是干瘪的草莓糖，每颗糖纸里都裹着截发黑的指骨。走廊尽头的告解室亮着微光，木格窗里传出虚弱的咳嗽声。

黄毛坐在告解室另一侧，腐烂的右手正按在一本泛黄的账簿上。听到动静，他缓缓抬头，左眼窝里蠕动着霉丝："陈哥……我对不起你……"

账簿翻开的那页贴着张当票，抵押物栏写着"陈九章之孙，癸未年七月十五子时生"，赎回条件却是空白。最骇人的是当票角落的指纹——婴儿的小脚丫，沾的是黑血。

"沈三爷当年……把你爷爷逼到典当亲孙子，"黄毛的声带像被砂纸磨过，"那老东西在账簿上做了手脚……"

他的头突然180度扭转，后脑勺裂开，钻出团沾着糖浆的霉丝："但我知道真正的赎回条件！"

霉丝在空中凝成一张契约：

"以七魂换一魄，香尽契成"

陈默突然明白过来——七具外卖员骸骨、黄毛、老王头、林小雨母女……沈三爷早就在凑"赎金"！

告解室的木板"咔嚓"断裂，黄毛的尸体扑出来。他在陈默耳边留下最后一句："地下室……有你的……"话音未落就化成了满地糖纸。

苏青突然尖叫。她的紫外线灯照向地面，糖纸自动拼成箭头，指向忏悔室地板下的暗门。暗门上的锁孔形状，赫然是替身偶的轮廓。

地下室里摆着七口小棺材，每口都贴着外卖订单。

陈默掀开最近的那口，里面是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外卖服，胸前别着工牌——"陈默，工号044"。其他棺材里分别是不同年代的外卖制服，最早的那套还是民国时期的短褂打扮。

"时空轮回……"苏青的声音发抖，"沈三爷让你重复经历相同的人生轨迹，就为提炼最纯粹的恐惧香精。"

最末端的棺材突然自己打开，里面躺着具婴儿骸骨，头盖骨上有个规整的圆孔。骸骨手中攥着张当票存根，背面是爷爷的笔迹：

"阿默，你从来不是祭品。你是我埋在沈三命脉里的一把锁。"

替身偶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它腹中的婴儿版陈默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绿色火苗："月圆之时……香炉见……"

黎明时分，陈默在教会医院钟楼顶发现了最后线索。

生锈的铜钟内侧刻满"正"字，最新一道还带着血渍。钟锤上缠着根红绳，绳结处系着个小布袋——里面是七颗沾血的乳牙，每颗上都刻着"沈"字。

苏青用镊子夹起一颗牙，紫外线照射下，牙根处浮现出微型符咒："这是……锁魂钉？"

陈默的手机突然收到视频请求。接通后画面剧烈晃动，拍摄者似乎在奔跑。最后定格在一面镜子上——镜中的陈默穿着民国短褂，正泪流满面地将一根红香插入自己太阳穴。

视频戛然而止，屏幕上只剩一行字：

"月圆夜，亲手点燃这把锁"

晨光照亮城市时，青铜香炉的血迹己经漫到马路中央，形成个巨大的"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