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阴市借香

鬼市的入口藏在殡仪馆后巷的镜子里。

陈默用苏青的香灰化右眼贴近镜面，瞳孔里的金血在玻璃上蚀刻出门形轮廓。穿过镜子的瞬间，腐臭味混着奇异的甜香扑面而来——整条街道的"行人"都没有影子，摊位上的商品在紫外线下显露出真容：风干的手指、婴胎泡的酒、写满咒文的人皮……

"记住规则。"苏青的盲眼蒙着浸过黑狗血的布条，"不问价、不回头、不碰摊主的手。"

第一个摊位挂着"借香阁"的木牌。纸扎的掌柜伸出三根枯枝般的手指："押什么？"

陈默扯开衣领露出星疤。掌柜的纸眼突然渗出黑血："九章血脉……押三日阳寿，换一炷'断魂香'。"

阴市的天空是凝固的血色。

陈默捧着刚换来的黑檀香盒，每走一步就有"行人"扭头看他。第六个拐角处，卖孟婆汤的老妪突然拽住他："生人走不到头，拿眼珠子换指路钱？"

苏青的盲眼布条突然绷紧，渗出金血在地上烧出箭头。老妪尖叫着缩回手，汤锅里浮起七个头骨，异口同声道："沈三爷的客人……也敢抢……"

香盒突然发烫，盒缝里钻出霉丝缠上陈默手腕。皮肤下的血管立刻变成暗红色，像地图般标记出某个方位——正是鬼市最深处的"活当铺"。

柜台后的典当师戴着爷爷年轻时的脸皮。

"押什么？"典当师的声带像老旧唱片。

陈默将替身偶放在柜台上。人偶突然自己坐起，长大的手指蘸着金血写下："押七情中的'惧'。"

当铺梁上垂下的算盘自动作响，典当师撕下自己一片脸皮包住人偶："当期七日，逾期不赎则永世为质。"

他推来一张泛黄的当票，赎当条件栏空白处突然渗出黑血，凝成沈三爷的字迹：

"以陈九章残魂为息"

陈默咬破手指按在当票上，血珠竟变成金色，将条款烧穿个洞："成交。"

换来的"断魂香"是半截指骨。

陈默刚握住骨头，整座鬼市就剧烈震颤。所有"行人"同时转头，腐烂程度瞬间加剧："活人……押了情……"

苏青拽着他冲向镜子出口，身后的道路像肠子般蠕动闭合。卖孟婆汤的老妪突然拦在路中，汤勺里盛着颗跳动的心脏："押了'惧'的人……最怕什么？"

替身偶在香盒里发出尖笑。陈默的军工铲劈翻汤锅，沸腾的汤水中浮出十二个"陈默"的死亡场景——每个画面里，苏青都站在沈三爷身侧。

镜面出口开始渗血，苏青的盲眼突然流下血泪："快走！他在修改交易内容！"

黎明前的殡仪馆静得可怕。

陈默在镜外咳出黑色香灰，掌心的断魂指骨己经变成暗红色。苏青的盲眼布条脱落，露出完全香炉化的眼球——炉膛里跳动着绿色火苗。

手机自动播放起阴市典当师的录音："当期首日，利息己取。"

背景音里，替身偶正在哼唱那首诡异的童谣。突然"咔嚓"一声，录音变成沈三爷的轻笑："猜猜看，我取走了你哪段'惧'的记忆？"

殡仪馆的停尸柜同时弹开，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根草莓味棒棒糖。晨光照在最早那具尸体上，陈默看清了死者的脸——

是忘记带打火机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