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香蚀之源

引魂香燃起的青黑色烟雾在空中扭曲，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蛇。

陈默站在废弃纺织厂的中央，脚下是用香灰画出的巨大符阵。苏青守在阵眼，她的左半边身体己经完全被菌丝侵蚀，皮肤下黑色的脉络清晰可见，但她的眼神依然冷静。

"你确定这能行？"她低声问，手指在平板上快速滑动，监控着周围磁场的变化。

"不确定。"陈默咧嘴一笑，右臂的菌丝如活物般蠕动，"但沈三爷一定会来。"

香雾突然凝固，随后如瀑布般倒灌入地底。整个厂房的地面开始震颤，裂缝中渗出黑色黏液，散发出甜腻的腐香。

第一只香蚀从地底爬出时，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它长着爷爷的脸。

香蚀的数量远超预计。

它们从墙壁渗出，从天花板滴落，甚至从陈默自己的影子里爬出。每一只都长着熟悉的面孔：黄毛、林护士、老王头......那些死去的人，此刻全都成了香蚀的载体。

"磁场读数爆表了！"苏青的平板屏幕炸开细碎的电火花，"这不是普通的香蚀群——它们之间有某种共振！"

陈默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菌丝如利箭刺入地面。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随后是某种巨大生物蠕动的声音。

厂房中央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一个首径十米的深坑。坑底堆满了白骨，而白骨之上——

沈三爷端坐在由人骨打造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截婴儿脊骨制成的香签。

"我等的有点久了。"他微笑。

"你把爷爷......做成了香蚀？"陈默的声音嘶哑。

沈三爷轻轻摇头，手指抚过自己腐烂的脸颊："你还没明白吗？"

他缓缓摘下了金丝眼镜。

镜框下的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菌丝。那些菌丝组成了一张陈默无比熟悉的脸——

爷爷。

"香蚀从来就不是什么怪物。"沈三爷——或者说，披着沈三爷皮囊的"爷爷"轻声说，"它是我们陈家的......祖传秘术啊。"

陈默的右臂突然剧痛，菌丝疯狂翻涌，在空中组成一个古老的符文——和香铺地砖下的镇魂阵一模一样。

"你以为我在害你？"沈三爷叹息，"我是在救你......救我们陈家最后的血脉。"

真相如毒药般灌入陈默的耳中：

百年前，陈家先祖为求长生，创出"香蚀寄生"之术。将死之人可通过香蚀侵占他人躯体延续生命，但代价是每十年必须更换一次容器。

爷爷在临终前，将香蚀封入了沈三爷体内。而沈三爷这些年寻找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容器"——

他想要的是能承受完整香蚀的"完美躯体"。

"为什么是我？"陈默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沈三爷的笑容扩大了，嘴角撕裂到耳根："因为只有双生子之间的寄生......才不会排斥啊。"

他抬手一挥，坑底的白骨纷纷站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香炉形状。炉中央，躺着一个和陈默一模一样的男人——

那个本该在婴儿时期就死去的"长子"。

香炉中的"陈默"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完全是黑色的，没有眼白，没有光泽，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香炉。当他开口时，声音是无数人声的混合：

"来吧......弟弟......"

陈默的右臂突然炸开，菌丝如瀑布般涌向香炉。苏青尖叫着扑来，却被另一股菌丝缠住脖颈提起。

就在陈默即将被拉入香炉的瞬间——

一根骨钉从暗处飞来，精准地钉入了沈三爷的后颈。

黄毛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默哥......跑......"

他的身体己经大半腐烂，但手中紧握的，正是陈默当初刺入自己右臂的那根骨钉。

沈三爷的头颅缓缓扭转180度，看向这个本该死去的"蝼蚁"。

"有趣。"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黄毛的身体如鞭炮般炸开，血肉在空中组成了一炷香的形状。

香，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