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次制香

林小雨的指甲在车顶划出刺耳的声响。

陈默猛踩油门，面包车在雨夜里甩出一个漂移，车顶上的东西"咚"地滚落。后视镜里，穿护士服的影子西肢反折着爬起，脖子180度扭转，冲他们咧嘴一笑。

"她什么时候被寄生的？"陈默攥紧方向盘，腕上的黑斑己经蔓延到小臂。

苏青翻着爷爷的笔记："血尸香会优先标记情绪波动大的人..."她突然顿住，"昨天医院里，林护士是不是说过她母亲病危？"

雨刷器上的霉丝突然暴长，像无数黑线虫扑向挡风玻璃。陈默急打方向冲进隧道，那些霉丝在进入黑暗的瞬间发出尖叫，齐刷刷缩了回去。

"怕黑？"陈默瞥见隧道墙壁上的小广告——"张天师驱邪，扫码支付"，下面画着个可笑的符咒。

苏青突然抓住他胳膊："不对，它们不是怕黑..."

隧道灯光下，两人清晰看见彼此脸上爬满了蛛网般的霉丝。

破旧公寓里，陈默把爷爷的铜香炉摆在茶几上。

"你确定要自己制香？"苏青用紫外线灯照着那半本《万香谱》，"这上面说第一次制香需要'引子'..."

陈默割破手指，血滴在香炉里："活人血气，够不够引？"

血珠在香灰上滚动，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下去。炉底传来"咕嘟"声，像是有什么在啜饮。陈默正要探头看，香炉突然剧烈震动，三根没点燃的香自动立起，首挺挺指向他的眉心。

"退后！"苏青刚拽开他，香炉就"砰"地炸开。

烟雾中浮现出爷爷模糊的身影，老人机械地重复着一个动作——将某种黑色粉末混入香泥，然后...突然扭头看向虚空，仿佛被什么吓到般剧烈挣扎起来。

幻象消散后，茶几上多了一小撮闪着磷光的黑灰。

"是骨粉。"苏青用镊子夹起一点，"但里面混了..."

陈默的鼻子先于大脑认出了那个味道——是林小雨口袋里糖果的甜腻气息。

便利店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

陈默抓起货架上所有的草莓味硬糖，店员睡眼惺忪地扫码："女朋友吃啊？"

"喂丧尸的。"他甩下钞票，突然瞥见收银台下的监控屏幕——画面里，他背后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影子，护士帽下露出一缕灰白头发。

那不是林小雨。

陈默缓缓转身，货架间空无一人。但地上多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每一步都在地砖上留下黑色霉斑。脚印尽头，冰柜的玻璃门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她偷了我的糖"

冰柜里，林小雨蜷缩在雪糕堆中，睁大的眼睛里爬满霉丝。她手里紧攥着一颗融化变形的草莓糖，糖纸上用血画着个歪扭的爱心。

公寓厕所变成临时制香作坊。

陈默按幻象中的方法，将骨粉混入香泥。奇怪的是，香泥一碰到林小雨的糖果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扭动着变成暗红色。

"血尸香的原料..."苏青突然捂住嘴，"不是动物的血。"

陈默的手抖了一下。香案上的霉丝突然暴长，缠住他的手腕往香泥里拖。千钧一发之际，苏青把紫外线灯按在霉丝上，黑斑发出"吱吱"惨叫缩了回去。

第一支香成型时，整间公寓的电器同时短路。黑暗中，陈默看见香头上浮现出林小雨的脸，她流着泪说："妈妈不疼了..."

香被点燃的瞬间，厕所镜子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陈默被苏青推出门外，听见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林小雨的声音，却又夹杂着另一个老妇人的哭嚎。

晨光透过百叶窗时，陈默腕上的黑斑褪成了淡灰色。

厕所门缝里渗出黑色黏液，苏青脸色惨白地靠在墙边："香灰里...有牙齿。"

她摊开掌心，里面是十二颗发黑的臼齿，每颗上面都刻着小小的"沈"字。

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彩信里，林小雨站在医院走廊，正把一颗草莓糖塞给轮椅上的老妇人。照片日期是昨天下午。

"不可能，"苏青声音发抖，"我们明明看见她..."

敲门声打断了她。

门外放着个快递盒，寄件人写着"陈九章"。盒子里是盏崭新的铜灯，灯油里泡着截灰白手指——指甲上还残留着粉色指甲油。

灯座上刻着一行小字：

"第一支香，总要见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