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黄毛的贪念

陈默盯着那截泡在灯油里的手指，粉色指甲油己经剥落了大半。

"林小雨的？"苏青声音发颤，"可我们明明看见她..."

快递单上的寄件日期是三天前，比他们见到活着的林小雨还要早两天。陈默用镊子夹起手指，灯油滴落的瞬间，地板上突然浮现几个霉丝拼成的字：

「别信苏」

苏青猛地后退一步："这不是我写的！"

陈默没说话，只是把铜灯放在窗台上。阳光穿透灯油的刹那，他们清晰看见灯芯里蜷缩着个微小的人影——穿护士服的林小雨正在拼命捶打灯壁，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窗外突然传来口哨声。黄毛蹲在马路对面，脖子上挂着条褪色的金链子，正冲他们晃了晃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陈哥！发财的路子要不要？"

袋口露出一角暗红色的香。

快餐店里，黄毛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这批货是从沈家老宅顺出来的，一根能卖这个数。"他比了个五，"万！"

陈默盯着他口袋里露出的红绳——和林小雨那根一模一样："你进得去沈家老宅？"

"害，后墙有个狗洞..."黄毛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色黏液，"就是出来时沾了点灰。"

苏青的紫外线灯照过去，黄毛T恤领口下隐约可见蛛网状黑斑。陈默突然伸手扯开他衣领，锁骨处赫然有个硬币大小的窟窿，霉丝正像蛆虫般在血肉里蠕动。

"你他妈被寄生了不知道？"

黄毛满不在乎地拍开他的手："小感冒而己。倒是你..."他眯眼看向陈默手腕，"听说香师的血更值钱？"

塑料袋里的红香突然自己折断，一缕黑烟窜出来，在空中凝成戴金丝眼镜的人脸。沈三爷的声音像锈刀刮骨："阿默，你爷爷没教过你吗？别人的东西...不能乱碰。"

旧仓库里堆满纸扎祭品，惨白的金童玉女在月光下咧着嘴笑。

黄毛掀开角落的防水布，露出十几个骨灰坛："沈家仓库里顺的，每个坛子底下都压着香..."

陈默掀开最近的坛子，骨灰上飘着张泛黄的照片——穿旗袍的女人抱着婴儿，照片背面用血写着"林翠兰"。正是铁盒里那个标着2023.09.15的瓷瓶主人。

"这女人上周才死，"黄毛凑过来，"听说临死前一首喊'把糖还给我'..."

苏青突然拽了陈默一把。她的紫外线灯照向地面，灰尘里除了他们的脚印，还有一串小小的、光脚的痕迹，一路延伸到黑暗深处。

角落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嚼硬糖。

陈默点燃半截安魂香，烟雾在空气中凝成箭头，指向仓库最里侧的纸棺材。

棺材盖微微挪开一条缝，露出半只青白的小手。黄毛突然兴奋起来："我就说这里有好东西！"他冲过去掀开棺盖——

里面蜷缩着个穿红肚兜的纸扎娃娃，怀里抱着个铁皮糖盒。娃娃的嘴角用朱砂画得鲜红欲滴，脸颊上还点着两坨夸张的腮红。

"发财了！民国时期的古董纸人..."黄毛刚伸手，纸娃娃突然"咔嚓"转过脑袋，黑洞洞的眼睛里流出黑色黏液："妈妈...我的糖..."

陈默的香猛地熄灭。

黑暗中，整间仓库的纸扎品全部"咯吱咯吱"转过了头。

晨光透过仓库天窗时，陈默在纸灰堆里翻出了奄奄一息的黄毛。

"养母...治病..."黄毛呕出大口黑血，手里紧攥着张医院缴费单，"那批香...在幸福公寓402..."

他脖子上的金链子突然断裂，掉出枚小小的铜钥匙。陈默捡起来，钥匙柄上刻着"44"——正是青松路凶宅的门牌号。

苏青从纸棺材残骸里找到铁皮糖盒，里面是十二颗发霉的草莓糖。每颗糖纸上都用工整的字迹写着：

「给小雨的药」

盒底压着张泛黄的处方笺，医生签名处龙飞凤舞地写着"沈三"。

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彩信：幸福公寓的监控画面里，黄毛的养母正把一根红香插在床头。照片角落的日历显示——今天是2023年9月15日。

林翠兰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