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香祸

幸福公寓402的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烟。

陈默踹开门的瞬间，甜腻的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客厅地板上用香灰画着巨大的符咒，黄毛的养母跪在中央，正把一根血尸香往嘴里塞。

"别过去！"苏青的紫外线灯照出真相——老人脖子上缠满霉丝，那些黑色菌丝正从她耳孔里钻进钻出。

香炉突然炸裂，飞溅的瓷片在陈默脸上划出血痕。养母机械地转过头，嘴角一首咧到耳根："小雨...把糖还给妈妈..."

她的腹部诡异地蠕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陈默点燃一支镇魂香插在门口，烟雾凝成屏障暂时挡住霉丝。苏青翻着那本《万香谱》，突然僵住："血尸香能唤回亡魂，但需要..."

她的声音被掐断——养母的肚子"噗嗤"裂开，爬出个浑身沾满黏液的女童。女孩怀里紧抱着铁皮糖盒，抬头露出和林小雨一模一样的脸。

"姐姐骗人，"女童歪着头，"她说糖能止痛，可是妈妈还是疼死了..."

陈默腕上的黑斑突然剧痛，霉丝像活物般朝女童方向扭动。他猛地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香蚀，是沈三爷用至亲骨血炼制的"子母煞"。

厨房的冰箱门突然弹开，十几瓶胰岛素滚落在地。女童爬向其中一瓶，指甲"咔哒"撬开瓶盖："妈妈要打针...打了就不疼了..."

苏青突然明白过来："林小雨的母亲是糖尿病患者！那些糖..."

她的话被破窗声打断。纸扎娃娃从402窗口跳进来，肚皮上裂开一张血盆大口："把我的糖...还给我..."

三方混战中，陈默撞翻了香炉。燃烧的血尸香灰沾到女童身上，她突然发出刺耳尖啸。霉丝从她七窍中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沈三爷模糊的脸。

"阿默，"那张脸发出愉悦的声音，"你终于学会用香了。"

陈默抓起铁皮糖盒砸向霉丝人脸，盒盖弹开的瞬间，十二颗发霉的草莓糖同时炸裂。甜腻的雾气里，女童和纸娃娃突然停止厮杀，齐刷刷转向某个方向。

卧室门缝下渗出一摊黑血，血泊中缓缓升起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是真正的林小雨。她的护士服己经被血浸透，手里握着支空了的胰岛素注射器。

"妈..."她对着女童伸出手，"这次...真的不疼了..."

子母煞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整间公寓的玻璃齐齐炸裂。陈默趁机点燃最后一支香，烟雾化作锁链缠住霉丝。在沈三爷的狂笑声中，他听见苏青的尖叫：

"香灰！用香灰堵住她的嘴！"

晨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时，402室只剩下满地香灰。

陈默从废墟里挖出半张烧焦的照片——年轻的沈三爷正在给病床上的女人注射什么，床头柜上摆着铁皮糖盒。照片背面写着：

"镇痛实验第12号，失败"

苏青从厨房捡起个胰岛素瓶子，标签被人为刮掉了生产日期："我查过资料，民国时沈家确实开过药厂..."

陈默的手机突然响起。黄毛发来的语音消息里夹杂着剧烈咳嗽："陈哥...我在44号...这墙里...全是..."

通话戛然而止。监控摄像头拍到的最后一幕是：青松路44号的墙面渗出大量黑色黏液，渐渐凝成十二个模糊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