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霉斑蔓延

青松路44号的铁门在陈默面前自行打开。

门轴发出腐朽的呻吟，扑面而来的霉味里混着一丝甜腥。黄毛的金链子就挂在门把手上，链坠沾满黑色黏液，正缓缓滴落。陈默用打火机燎了一下，黏液立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沈三爷在养蛊。"苏青的紫外线灯照向墙面，那些霉斑在光束下显露出清晰的脉络——像无数根血管，正随着某种节奏脉动。

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床上滚落。陈默摸向腕上的黑斑，发现那些霉丝全部竖立起来，齐刷刷指向楼梯方向。

"他在等我们上去。"

楼梯木板在脚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陈默数到第十三阶时，突然发现台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全是"陈九章"的名字，有些己经褪色，最新的一行还带着新鲜木屑。

主卧的梳妆镜被黑布蒙着，镜框边缘渗出蛛网状的霉丝。

黄毛面朝下趴在床边，后颈有个拳头大的窟窿，里面己经长满黑色菌丝。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录音界面——最新一段录音的波形图诡异地形成了沈三爷的侧脸轮廓。

陈默刚碰到尸体，黄毛突然抽搐着翻过身，腐烂的嘴唇一开一合："墙里...全是爷爷..."

整面墙的壁纸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骨灰龛。每个龛位前都摆着盏小油灯，灯芯浸泡在浑浊的液体里。最近的一盏灯下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爷爷被铁链锁在香案前，手腕正在滴血。

"原来如此。"苏青声音发抖，"沈三爷用你爷爷的血...培育香蚀。"

梳妆镜上的黑布无风自动，露出一角镜面。陈默在镜中看见自己背后站着个穿长衫的老者，正缓缓抬起腐烂的手——

铜香炉砸向镜面的瞬间，整栋房子发出痛苦的震颤。

陈默拽着苏青滚到走廊，身后的房门"砰"地炸成碎片。霉丝像潮水般从门洞涌出，在空中凝成爷爷扭曲的脸："走...快走..."

他们冲下楼梯时，台阶上的名字全部开始渗血。一楼的墙面鼓起无数人形肿块，此起彼伏地发出黄毛的声音："陈哥...救救我..."

大门口，沈家管家不知何时站在那，手里的油纸伞滴落黑色黏液："三爷说，您若留下右手，可以换那混混全尸。"

陈默的回应是点燃一支血尸香。管家在烟雾中发出惨叫，伞面浮现出十二个痛苦的人脸——正是幸福公寓那些死者。

巷口的监控拍下他们逃出的画面。

陈默反复播放着最后几秒——当管家油伞烧毁时，44号二楼窗口清晰闪过三个人影：穿长衫的爷爷，白大褂的林小雨，以及...穿外卖服的他自己。

"时空错乱？"苏青翻着《万香谱》残页，"不对...是香蚀在吞噬记忆。"

她突然用镊子夹起陈默袖口的一根霉丝。在放大镜下，那些黑色菌丝里裹着微小的晶体，排列成神经突触的形状。

"这不是真菌，"她脸色惨白，"是沈三爷培育的记忆载体。"

陈默的手机突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段视频：停尸房里，黄毛的尸体正自己坐起来，腐烂的手指在胸前比划——正是爷爷教过他的制香手势。

午夜诊所里，紫外线灯照着陈默的右臂。

黑斑己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凸起无数细小的颗粒。苏青用手术刀轻轻一划，掉出来的不是血，而是闪着磷光的黑色香灰。

"它们在改造你的身体。"她声音发抖，"等霉斑覆盖心脏，你就会变成..."

窗外传来"啪嗒"一声。纸折的乌鸦站在窗台，嘴里叼着半截粉红色指甲——和林小雨的一模一样。

乌鸦展开翅膀，露出腹部用血写的小字：

"下一个祭品己就位"

楼下急诊室突然传来尖叫。透过玻璃，他们看见护士站的电脑屏幕上，所有患者档案的照片都变成了同一个人——

穿长衫的沈三爷，正在每张照片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