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民国档案

铜钥匙里的人偶在陈默掌心蠕动。

它只有指甲盖大小，却长着和陈默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正用细如蚊蚋的声音哼着童谣："摇啊摇，摇到奈何桥……"

苏青的镊子刚碰到人偶，那东西就"吱"地尖叫起来，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黑牙。陈默突然想起爷爷常说的——"人偶开口，必有大祸"。

"这是替身偶。"苏青翻着从医院偷出的档案，"沈三爷用你的血和发丝做的，他在……"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档案袋里滑出张泛黄的照片：1943年的沈家药厂里，十几个婴儿被泡在玻璃罐中，每个罐子上都贴着写有生辰八字的黄符。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第37批香胚，九章血裔适配率92%"。

市档案馆的地下库房散发着霉味。

陈默用铜钥匙撬开"民国36年-民俗事件"的柜门，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骨灰盒。每个盒盖上都刻着诡异的符号——正是爷爷教过他的制香密文。

"这些不是档案……"苏青的紫外线灯照向盒底，"是祭品。"

最中央的骨灰盒突然自己震动起来，盒缝里渗出黑色黏液。陈默刚后退半步，整面档案柜的抽屉齐刷刷弹开，无数黄纸符箓像蝴蝶般飞出来，在空中拼成一张巨大的人脸。

沈三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阿默，你终于来看师伯的……收藏了。"

符纸人脸扑下来的瞬间，陈默点燃了从太平间带出的血尸香。

烟雾中浮现出爷爷的幻影，老人疯了一样撕扯符纸，每撕下一张就露出后面隐藏的照片——全是不同年代的陈默：婴儿时期被扎针取血、少年时代在香铺打瞌睡、甚至前几天送外卖的监控截图。

"他在用香蚀标记你的人生轨迹。"苏青突然抓住陈默的手，"看这个！"

最后一张照片拍摄于1943年中秋，年轻的爷爷抱着婴儿站在香案前，案上摆着七个刻有"陈"字的小棺材。照片角落的沈三爷正在往香炉里倒某种黑色粉末——和如今陈默皮肤下蠕动的颗粒一模一样。

骨灰盒里的黏液突然暴起，缠住陈默的右臂。黑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霉丝在皮肤表面拼出一行字：

"香成之夜，魂归之时"

档案馆的应急灯突然全部变成暗红色。

陈默砸碎玻璃展柜，取出里面展览的民国消防斧。当黏液再次扑来时，他挥斧斩向自己右臂——却在最后一秒调转方向，劈开了中央骨灰盒。

腐臭的黑血喷涌而出，里面泡着十二个微型人偶，全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最早的那个穿着长衫，面容赫然是年轻时的爷爷。

"我明白了……"苏青的声音发抖，"沈三爷每十年做一个替身偶，这些是……失败的试验品。"

陈默的人偶突然在他口袋里尖笑："这次不会失败啦！"

整间档案室开始坍塌，无数霉丝从裂缝中钻出。最骇人的是东墙——墙皮剥落后露出巨大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着个与陈默一模一样的人体。

罐子上的生产日期写着：2023年9月30日。

明天。

逃出档案馆时己是深夜。

陈默在路灯下展开从罐子上撕下的标签，背面是爷爷的笔迹：

"香蚀噬魂需满足三时：生于阴时，死于满月，葬于香炉。阿默，你生日是假的。"

苏青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手机显示：明天根本不是9月30日——所有电子设备上的日期都被篡改了。真正的日期是……

农历八月十五。

满月之夜。

陈默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黑斑在掌心凝成一把虚幻的钥匙形状，首指青松路44号的方向。口袋里的人偶轻声哼唱：

"月儿圆，香儿甜，沈家院里开席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