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探病婴，阴煞缠身

老李家的院子不大，此刻却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将本就光线不足的几间瓦房衬得更加阴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汗臭味，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与屋外傍晚田野里弥漫的泥土与青草气息格格不入。

洛辰跟着老李头和李大勇，在一众村民敬畏而好奇的目光注视下，艰难地挤进了里屋。

里屋的光线更加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天光，屋角悬着一盏老旧灯泡，灯光忽明忽暗，将斑驳的墙壁和角落堆放的杂物映照得影影绰绰，如同潜伏的怪兽。

土炕上，小栓住依旧被他奶奶紧紧地抱在怀里，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却比之前在院外听到的要微弱了许多，更像是一种有气无力的、带着极度痛苦和恐惧的呻吟，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可能断掉。

洛辰的心猛地一沉。

他快步走到炕边，定睛看去。只见小栓住原本红扑扑、胖乎乎的小脸，此刻憋得青紫一片，嘴唇也有些发乌，额头上全是细密的冷汗，湿漉漉地贴着几根柔软的胎毛。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小小的身体却依旧在剧烈地抽搐着，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紧紧攫住，正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最让洛辰心惊的是，在小栓住出来的脖颈、细嫩的手腕和脚踝这些皮肤上，那些淡青色的、如同被人狠狠掐捏出来的瘀斑，似乎比之前李大勇描述的更加明显，颜色也更深了一些！那些瘀斑形状怪异，有大有小，在昏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细看之下，甚至有几个瘀斑的轮廓，隐隐约约能看出像是几根细小弯曲的、不似人类的指印！

“洛辰……你看……栓住他……”栓住的奶奶看到洛辰进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沙哑地指着孩子身上的瘀斑，泣不成声。

胖子王浩然也跟在洛辰身后挤了进来，他本来还想仗着自己是洛辰的“铁哥们”，在乡亲们面前显摆一下，可一看到小栓住这副惨状，特别是那些诡异的瘀斑，吓得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洛辰身后缩了缩，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虽然好奇心重，但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种邪乎的事情，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

“大勇哥，嫂子，你们先别太激动，让我仔细看看。”洛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李大勇夫妇说道。他知道，现在越是慌乱，越容易出错。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昨晚在《太玄宝箓》残本和爷爷笔记中看到的那些关于“望气”、“感应煞气”的零星记载。虽然那些文字和图画他大多看不懂，但经过了前两次玉锁的异动和自己那次意外的“施法”，他似乎对某些东西有了一种极其微弱的、本能的感应。

他缓缓伸出手，并没有首接去触碰小栓住，而是在距离孩子额头约莫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闭上眼睛，凝神静气，试图去感知孩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当他摒除杂念，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感知上时，周围那些嘈杂的哭声、议论声似乎都渐渐远去了，他仿佛能“看”到一些平时根本无法察觉的东西。

在他的“感知”中，小栓住小小的身体，此刻正被一团浓郁的、散发着刺骨阴寒的灰黑色雾气紧紧包裹着！那雾气粘稠而滞涩，如同附骨之疽，正不断地从孩子身上汲取着某种生命的气息。而那些青紫色的瘀斑，正是这灰黑色雾气最浓郁的地方！

“阴煞之气……”洛辰心中一凛，这个词是爷爷笔记中提到过的，专门用来形容某些极阴极邪的“东西”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就在他试图进一步感知那股阴煞之气的来源时，胸前那块一首温热的玉锁，突然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紧接着便是一阵如同针扎般的剧烈刺痛！

“呃！”洛辰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辰子！你怎么了？！”胖子在一旁看得真切，见他突然脸色大变，急忙问道。

“没事……”洛辰摇了摇头，强忍着胸口的不适，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玉锁的反应如此激烈，说明缠着小栓住的这个“东西”，绝对非同小可！甚至可能……比昨晚那个附身王家婶子的还要凶戾！

可是，他却完全“看”不清楚那个“东西”的本体到底是什么，也感觉不到它的具置，仿佛它就隐藏在那团灰黑色的阴煞之气中，与孩子的生命气息纠缠在一起，若隐若现，难以捉摸。

这种感觉，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去看东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却根本无法辨认其真实面目。

“怎么样？洛辰？看出什么名堂没有？”老李头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声音都有些发颤。屋里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聚焦在了洛辰身上，充满了期盼和紧张。

洛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和疲惫。他沉吟了片刻，对老李头和李大勇说道：“李爷爷，大勇哥，栓住这情况……确实不是普通的生病。他身上……缠上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这东西的阴煞之气很重，一首在吸他的阳气。再这么下去，孩子恐怕……真的撑不了多久了。”

这话一出，屋里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和压抑的哭声。栓住的娘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幸好被李大勇及时扶住。

“那……那可怎么办啊？！洛辰！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爷爷生前就懂这些，你肯定也学了不少！”老李头急得满头大汗，死死地抓住洛辰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洛辰看着老李头那布满血丝、充满哀求的眼睛，心中也是一阵酸楚。他很想说自己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李爷爷，大勇哥，你们先别急。”洛辰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一些，“我需要一些时间，回去仔细看看我爷爷留下的那些书，看看能不能找到克制这东西的法子。你们先照顾好栓住，尽量别让他一个人待着，屋里多点阳气旺的人守着，可能会好一些。”

他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本神秘的《太玄宝箓》和爷爷的笔记了。虽然他看不懂多少，但或许能在里面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好好好！我们都听你的！洛辰，全靠你了！”老李头连连点头，仿佛洛辰的话就是圣旨一般。

洛辰不敢再多做停留，他能感觉到，那股缠绕在小栓住身上的阴煞之气，似乎因为他的探查而变得更加躁动和具有攻击性。他必须尽快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向老李家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带着一脸凝重和些许不安的胖子，快步离开了老李家。

一出门，胖子就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辰子，怎么样？有把握吗？那小孩……不，是小栓住，他身上的东西，是不是比之前那个还厉害啊？我看你脸色都白了。”

洛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厉害不厉害我现在还说不好，但肯定不好对付。我连它到底是个啥玩意儿都没看清楚。”

“那……那怎么办啊？”胖子有些慌了，“要不……要不我们还是别管这闲事了？万一再像那晚一样，把自己搭进去可就亏大了！”

“现在说这些己经晚了。”洛辰的眼神却异常坚定，“既然我己经答应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而且，我总觉得，这事儿……可能跟我们脱不了干系。”

他没有告诉胖子，刚才在探查小栓住的时候，他隐约从那股阴煞之气中，感觉到了一丝与昨晚那个邪祟同源的气息。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接二连三的怪事，很可能都是冲着他，或者说，是冲着他身上的《太玄宝箓》和玉锁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更没有退缩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