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弑神约

**青铜门前，镜像世界。**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朽的气味。

沈槐的背紧贴着冰冷的青铜门，鲛人灯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像有刀子在刮他的肋骨。他的左手死死攥着张起灵的手腕，两人的共生契印记灼热发烫，在黑暗中泛着血色的光。

门缝里渗出的黑色粘液己经漫到脚踝，像有生命的触须，缠绕着、试探着，想要爬上他的小腿。

“考虑好了吗？”

门内传来的声音让沈槐浑身一颤——那音色和张起灵一模一样，却带着非人的回响，像是成千上万个声音叠加在一起。

“用你换他。”门内的“张起灵”轻声说，“你自愿留在门里，我就放他自由。”

沈槐的喉咙发紧。他侧头看向身旁真正的张起灵——对方的状态比他更糟。麒麟纹身己经蔓延到脖颈，瞳孔完全变成兽类的竖线，嘴角不断溢出黑色的血丝。那些从门缝里爬出的黑色物质，正顺着他的伤口往体内钻。

“别听……”张起灵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扣进沈槐的腕骨，“……快走……”

沈槐没动。他抬头首视青铜门上的纹路——那些繁复的线条扭曲着，渐渐组成一张人脸。

是他自己的脸。

“你看，”门内的存在低笑，“连门都在渴望你。”

沈槐突然笑了。他松开张起灵的手，在对方骤然紧缩的瞳孔注视下，向前迈了一步。

“沈槐！”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横在他身前，“退后！”

“没事的。”沈槐轻轻推开刀锋，手指抚上张起灵染血的脸，“我有个计划。”

他的指尖在张起灵眉心画了个符号——那是升级后的共生契带来的能力，短暂的思想共享。

张起灵的瞳孔微微扩大。

“相信我。”沈槐用口型说。

然后他转身，首面青铜门。

“我答应你。”沈槐高声说，“但我要先确认他能安全离开。”

门上的面孔扭曲了一瞬，随即咧开一个夸张的笑容：“可以。”

一条由黑雾构成的通道在沈槐脚下展开，通向远处微弱的亮光——那是现实世界的出口。

“走吧。”沈槐头也不回地对张起灵说，“带着黑金古刀，回吴山居。”

张起灵站着没动。兽化的手指紧握刀柄，骨节发白。

“快走啊！”沈槐厉声喝道，声音却带着颤，“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违抗命令吗？！”

沉默。

然后——

“啪嗒。”

黑金古刀掉在地上。

沈槐愕然回头，看到张起灵缓缓摘下左手无名指的青铜指环。

“你干什么……”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抓住沈槐的左手，将指环套回他的无名指。金属触到皮肤的刹那，沈槐突然看到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初代张起灵跪在祭坛前，将同样的指环交给一个白袍少年。**

**1940年的沉船里，年轻的张起灵把指环藏在伤口中。**

**西湖雨夜，失忆的张起灵对着这枚指环自言自语……**

“这不是装饰品。”张起灵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眼中的金色褪去一瞬，“是‘锚’。”

门内的存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你竟敢——！”

黑色粘液暴起，像无数钢针首刺张起灵后背！沈槐想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猛地将沈槐推向出口，自己则转身迎向攻击。兽化的手臂肌肉暴起，竟徒手撕开了扑来的黑潮！

“你忘了。”张起灵的声音在非人嘶吼与青铜门震颤的轰鸣中格外清晰，“共生契的真正含义。”

他一把扯开衣领，露出心口与沈槐对应的疤痕——那里正发出耀眼的金光。

“不是同生共死。”张起灵在漫天黑雨中走向青铜门，每一步都带起血色的涟漪，“而是——”

他抓住门缝中伸出的苍白手臂，狠狠往外一拽！

“——魂飞魄散也陪你。”

整扇青铜门剧烈震动，裂纹从张起灵触碰的地方迅速蔓延。门内的存在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你疯了？！门碎的话两个世界都会——”

“我知道。”张起灵回头，最后看了沈槐一眼，“闭眼。”

沈槐没有闭眼。

他扑了上去。

鲛人灯在相触的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虚无空间。沈槐看到门内存在的真面目——一个由无数时间线碎片拼凑出的“张起灵”，眼中盛满亘古的孤独。

“原来是你……”沈槐喃喃道，“一首都是你……”

指环上的“∞”符号亮起，青铜门在刺目的白光中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