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变故

院门被轻轻合拢的细微声响，被院内骤然拔高的激烈喘息和王秋那半推半就、夹杂着痛苦与异样的呻吟彻底吞没。

江窈背靠着粗糙的木门板，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满意弧度加深了些，像欣赏完了自己精心布局的第一幕高潮演出。

她甚至不用贴耳细听，里面那骤变的动静己然清晰。

王秋由惊惧推拒到意乱情迷，这转变如此之快，除了药物的无形推手，她自己那濒临崩溃的精神和长年的压抑空虚，才是最佳的燃料。

“蠢货。”她无声地啐了一句，眼神冰冷，毫无波澜。

棋局落子，不容悔棋。

她像一只优雅的猫，无声地潜行离开陈山院落的阴影，回到她和知春干活的附近区域。

天气如此热，陈山家不可能在外面久留，她可是一个舍不得让自己吃亏的主，果然没多久她想身影就出现了。

看了一眼江窈，江窈还在兢兢业业的干活，她面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曾经就算多高高在上，现在不还是被她踩在脚下。

这种是由内而发的，让人愉快，所以她哼着小曲离开。

知春从她从之后就从一边出来，“小姐。”

“嗯，等着吧，三……二……一！”就在江窈数完，就在江窈数完，陈山家那尖利、凄惨的叫声撕破了午后的沉寂，像一把钝刀剐过所有人的耳膜。

“啊——！！不要脸的！王秋你个贱妇！！我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勾引汉子的烂X！”

随之而来的是肉体碰撞的闷响、布料撕裂的刺啦声，以及王秋猝不及防、从迷乱中惊醒的痛呼和尖叫。

“啊！救命！……不是…啊！别打了…陈…陈山你快拉开她！”王秋的声音充满了惊惶和难以置信的剧痛。

院子里瞬间鸡飞狗跳。

原本还在各自角落歇息、闲聊的下人们，像被开水烫了的蚁群，呼啦啦全循着声音涌向了陈山那偏院。

江窈和知春混在人流里，不疾不徐，神色平静得几乎不像在看一场即将爆发的惨剧。

小院门口己经挤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往里瞧，脸上交织着震惊、鄙夷、幸灾乐祸和一种窥见隐秘的兴奋。

院子里一片狼藉。

陈山衣襟大敞，袒露着精赤结实的胸膛，浑身汗湿，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脸上是野兽般的狂躁和因药效未退与突遭袭击交织而成的茫然混乱。

他试图去拉他那状若疯魔的妻子，脚步踉跄，眼神浑浊，呼吸粗重得如同破风箱。

真正的主角是暴怒的陈山家。她此刻己经完全化身为一只毛发倒竖、凶猛扑咬的雌狮。

头发散乱，双目赤红，她正死死揪住王秋花白的发髻，将她从地上拖起来，蒲扇般布满厚茧的手掌左右开弓，狠狠搧在昔日“王管事”那张布满惊惧和羞臊的脸上。

“啪！啪！啪！”脆响不断。

“你个老X婆！克死男人的扫把星！守着个庄子供你吃供你穿不够，还惦记上老娘的男人了？！我让你发骚！让你发贱！撕烂你的脸皮看你还怎么勾引人！”

陈山家一边嘶声叫骂，一边用尽全身力气撕扯着王秋的衣裳。

粗布衣衫在她手下脆弱的如同破纸，很快王秋的肩膀、手臂就大片出来，露出松弛起皱的皮肉和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王秋毫无招架之力，像砧板上的鱼，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抵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只有痛呼和“我没有”、“我不是”的微弱辩解在暴风骤雨般的殴打和谩骂中破碎不堪，显得苍白又可笑。

她那自以为的精气神，在绝对的暴力和众目睽睽的羞辱下，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灭顶的恐惧和无尽的狼狈。

江窈站在人群稍微靠前的位置，静静地“欣赏”着这场由她亲手策划、亲手点燃的狗咬狗大戏。

她没有刻意掩饰嘴角那抹极淡的、近乎冰冷的笑意。

阳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双黑眸愈发幽深，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倒映着眼前的混乱与疯狂。

计划顺利得超乎想象。

王秋的贪婪和迷信，陈山的愚蠢和，陈山家的彪悍与不容侵犯——这些人性的弱点和特质，在她精准的计算下，完美地碰撞在了一起，燃烧出她预想中最炽烈、也最具毁灭性的火焰。

狗，不彻底打痛了，又怎么会摇尾乞怜？

但是没想到变故发生在一瞬间，陈山家到底是被刺激到了拿起柴刀就冲上去，一刀砍在了王秋身上。

陈山有些迟钝，但是鲜血的红色却让他短暂的清醒，不敢置信的看着在家的婆娘。

这是知春第二次见到死人了，可还是忍不住战栗。

陈山家有些疯魔了，许是觉得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再加上心里那点多年的委屈，足够让她杀了陈山。

她也正如江窈所想的一样。

这下子庄子彻底乱了，尖叫声不绝于耳，江窈只觉得烦躁，冷着声道“别叫了，知春去衙门告官。”

“来几个有力气的想把陈山家的按下，否则谁知道她发起疯来会不会伤了我们。”

这一句话，似乎让惊慌失措的众人回过神来。

是啊，陈山家现在就是个手持凶器的疯子，谁挡在她面前都可能挨一刀！自保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快！快按倒她！”

“拿锄头！拿棍子！”

几个平日还算有些胆气和力气的长工、庄户汉子，被江窈的话和眼前疯魔的陈山家一激，恐惧化作了反抗的勇气。

趁着陈山家追砍步伐趔趄的陈山那一刹那的空档，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猛扑上去，有的死死抱住她的腰，有的用力去扳她持刀的手腕，有的则绕后去压她的双腿。

“放开我！老娘砍死你们这帮贱种！砍死这个窝囊废！”陈山家疯狂地挣扎嘶吼，状如厉鬼，但双拳难敌西手，何况是几个壮劳力。

她手中的柴刀被狠狠夺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整个人被重重地按倒在满是血污和灰尘的地上，脸被迫贴着地面，犹自发出不甘的、野兽般的嚎叫。

“另外，再去一个腿脚快的，去镇上找医师，看人是否……还有气。”江窈冷静地补充道，目光扫过地上己经不再动弹的王秋，语气毫无波澜。

这一次，她的命令得到了迅速响应。一个半大小子连滚带爬就朝庄子外跑去。

庄子暂时恢复了某种紧绷的秩序。

有人看着被压在地上还在疯狂嘶叫挣扎的陈山家，有人看着地上没了声息的王秋，有人则看向刚才如定海神针般站出来发号施令的江窈。

混乱中，只有她始终保持了绝对的清醒和指令的清晰。

江窈无视了那些复杂探究的目光，她走向那片狼藉。首先看了看王秋，确认人己经死透，回天乏术。

而一边道陈山虽然还有气但是进气少出气多，看来也是成不了了。

最终她的视线还是停在王秋脖颈的伤口上停留了一瞬，那皮肉翻卷的触目惊心，并未在她眼底掀起丝毫涟漪，仿佛在看一件普通的、破损的物事。

“蠢了一辈子，倒也死得干脆利落。”她心中冷淡地划过一句评价，目光随即移到被众人死死压制、犹自挣扎不休的陈山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