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峰密训，寒霜渐融

第二日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楚阿满站在白长老丹房外，指节抵着门环的瞬间，掌心的朱果被攥得发疼。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这是她穿书以来最冒险的一步棋，成与败，全在门内那位鹤发老者的一念之间。

门内传来陶罐轻碰的脆响，接着是白长老略带讶异的询问：“是阿满小友？”

门扉开了条缝，白长老的银须从门缝里探出来，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朱果，又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大清早的，捧着百年朱果来我这丹房，可是有什么事？”

楚阿满深吸一口气，将朱果塞进对方掌心。

药香混着晨露的清寒钻进鼻腔，她盯着白长老眼角的皱纹，一字一句道：“我想进剑峰禁区，助解师兄稳固剑心。”

白长老的手顿在半空，朱果上的露珠顺着指缝滑落，打湿了他青灰色的道袍：“剑峰禁区？那是本门核心弟子才能踏足的地方，你不过外门弟子……”

“我见过他的魔纹。”楚阿满打断他的话，喉间泛起昨夜渡气时的腥甜，“血月夜里，他眉心闪过暗芒。白长老，解师兄的剑心不稳，若再拖下去……”她想起原书里解兰深最终因心魔入魔，被正道围杀的结局，声音发颤，“我能帮他。”

白长老的瞳孔微微收缩，银须无风自动。

他盯着楚阿满眼底的坚定看了半刻，突然将朱果塞进袖中：“随我来。”

绕过丹房后的竹篱，白长老停在一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前，指尖在石面划出玄奥轨迹。

石板裂开的刹那，寒风卷着雪粒子扑来，楚阿满看见远处剑峰如刃，峰顶积雪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三日后卯时前必须出来。”白长老将一块刻着“禁”字的玉牌拍在她掌心，“若敢生事——”他的目光扫过她腕间的残碑，语气突然放软，“罢了，你既敢赌，老夫便信你一次。”

剑峰之上的寒气比山脚下更烈三分。

楚阿满裹紧外袍站在崖边，看解兰深的剑穗在风里翻飞——那是她用野菊编的，此时己结了层薄霜。

他的问心剑出鞘三寸，每道剑气都凝着霜花，在半空划出冰蓝色的弧。

“今日练‘破云式’。”解兰深的声音比剑气更冷，“退到十丈外。”

楚阿满没动。

她从袖中摸出一方素绢，蘸了温水轻轻擦拭石桌：“我要记你的剑势。”见他皱眉，又补了句，“白长老许的。”

解兰深的剑尖微颤，最终收了剑：“随你。”

第一日，楚阿满伏在石桌上记了整整三本剑谱。

解兰深的剑式从“穿杨”到“裂空”，每招每式都带着股暗涌的暴戾，有三式甚至偏离了天剑宗的正统路数。

她在“裂空式”后画了个问号，抬头时正撞见他扫过来的目光——像寒潭里的冰棱，却在触及她手中笔时，轻轻晃了晃。

第二日，楚阿满开始结印引动五行。

她站在解兰深身侧三步远，指尖掐着“木生”诀，石缝里的野菊便抽出新枝，将他暴走的剑气引向花茎；转个“土镇”诀，脚下的青石板便泛起黄光，稳住他紊乱的灵气。

解兰深的剑穗不再被剑气削断，野菊的花瓣上甚至凝了层薄露。

“你在调灵气？”他收剑时，剑身上的冰纹淡了些。

楚阿满低头整理记录，耳尖被寒风吹得通红：“杂灵根能引万气，前日说过的。”

第三日寅时，变故突生。

解兰深正练到“斩魔式”第三段，剑气突然凝成黑雾。

他的瞳孔染了墨色，问心剑嗡鸣着挣脱掌心，化作一道黑芒首取楚阿满咽喉！

“兰深！”楚阿满瞳孔骤缩。

她反手抽出腰间短刃，在掌心划出血线，玄鸟纹的残碑瞬间发烫。

血珠滴落的刹那，她抛出早备好的“镇心符”——那是用自己精血画的，符纸在半空炸开青纹，化作一面光盾。

剑刃撞在光盾上，发出金铁交鸣。

解兰深踉跄后退，额角渗出冷汗。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手，又望着楚阿满掌心的血，喉结滚动：“为何不躲？”

“躲了谁记剑谱？”楚阿满扯出个笑，指尖迅速结“金创”诀，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捡起地上的问心剑，剑鞘上的冰纹不知何时变成了淡青色，“你的剑意里有两股气，一股是天剑宗的清寒，另一股……”她顿了顿，将剑递还给他，“像被封印的魔息。”

解兰深的手指扣住剑柄，指节发白：“你看出了？”

“看出又如何？”楚阿满转身走向石桌，月光落在她摊开的羊皮纸上——那是她连夜绘制的“剑脉共鸣图”，图上用朱砂标着十二处异常，“我只知道，若你剑心不稳，七日之后的青冥渊，我们都取不回玄冰草。”

解兰深没再说话。

他站在崖边，望着她伏案的侧影，问心剑在掌心轻轻震颤。

风卷着雪粒子掠过她发间的银簪，他突然想起血月夜里，她按在自己心口的手——带着体温的血，混着野菊的香，像把钝刀，慢慢剜开他封了百年的剑心。

“你为何帮我？”

这是第三日夜深时，解兰深突然开口。

他站在她身后，影子将她整个人笼在怀里。

楚阿满停下笔，抬头望进他的眼睛。

那里不再是寒潭，而是结了冰的湖，冰层下有暗流在翻涌。

她想起原书里他最终入魔时的癫狂，想起自己穿来时柴房梁上的残碑，想起玄鸟纹在血月下的微光。

“因为我相信。”她将“剑脉共鸣图”折好，塞进他袖中，“你会成为那个能斩断命运枷锁的人。”

解兰深的睫毛轻颤。

他望着她腕间的残碑，突然伸手覆住她的手。

他的掌心比剑峰的雪更冷，却带着几分颤抖：“明日……”

“第七日清晨，我在演武场等你。”楚阿满抽回手，低头整理桌上的笔砚。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离“改命”这么近。

晨雾漫上剑峰时，楚阿满抱着一摞剑谱走下石阶。

她回头望了眼峰顶，解兰深的身影还立在崖边，问心剑的剑穗在风里晃着。

野菊的新苞从霜雪里钻出来，沾着晨露，像颗颗未坠的星。

第七日的阳光比往日更亮些。

演武场的青石板上，解兰深的剑穗不再结霜。

他执剑而立，剑气凝成的霜花里，隐约能看见一抹淡青——像春寒里最早融化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