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归来风波，冰莲化劫

晨雾未散时，楚阿满扶着岩壁走出焚心渊。

膝盖的旧伤被灵力反噬扯得生疼，每一步都像踩在碎冰上。

她怀里的冰莲还带着寒潭的凉意，却被她捂得发暖——这是她从渊底抢来的，比命还金贵的东西。

"楚阿满。"

执法长老赵无咎的声音像块冷铁，从渊口的阴影里砸下来。

他腰间的执法堂玉牌泛着幽光，身后跟着两名持剑弟子，剑尖斜指地面，在青石板上划出细碎火星。

楚阿满脚步一顿。

她早料到会有人守在这里——焚心渊是天剑宗封禁之地，擅自闯入者轻则罚跪玄冰台，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可她没得选，解兰深的心魔劫己到最后关头，唯有冰莲能镇住他暴走的剑心。

"擅闯禁渊，违我宗规第十三条。"赵无咎往前走了两步，晨雾漫过他灰白的眉尾，"若无正当理由，执法堂当以门规处置。"

楚阿满抬头。

赵无咎的眼神像淬了霜的剑刃，扫过她沾着血污的衣袖，扫过她怀里裹着帕子的冰莲。

她忽然想起幻象里楚德音手持天剑宗玉牌的模样——那玉牌本该是她的，可这一世，她偏要抢过来。

"我为救解师兄。"她掀开帕子，冰莲的冷光立刻漫开，"焚心渊寒潭精魄，可镇心魔。

解师兄的剑心被劫火灼了七日，再不用冰莲，怕是要走火入魔。"

赵无咎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自然知道解兰深的情况——那是天剑宗百年一遇的剑修，若折在心魔劫上，宗门损失比焚心渊被闯更重。

可他的手指仍扣在玉牌上，"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

"您可以现在去问解师兄的侍剑童子。"楚阿满的声音稳得像山涧的磐石，"他这七日咳血三次，每次发作时剑鞘都在发烫。

若我撒谎，您再处置我不迟。"

赵无咎的喉结动了动。

他身后的弟子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悄悄退了半步——显然，解兰深的状况在宗门里己不是秘密。

"跟我去执法堂。"赵无咎突然转身，玄色道袍带起一阵风，"待我查清缘由，再定夺。"

两名弟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楚阿满的胳膊。

她没反抗，只是把冰莲往怀里又拢了拢——冰莲的寒气透过帕子渗进掌心，像根细针扎着她，提醒她此刻每一步都不能错。

执法堂的青石板比外面更冷。

楚阿满被按在木凳上时，听见自己的骨节发出轻响。

堂中悬着"明镜高悬"的木匾，漆色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旧字，不知是哪代长老留下的。

"楚阿满，你可知罪？"赵无咎坐在主位上，案几摆着宗规典籍，封皮泛着油光。

"弟子知闯渊之罪。"楚阿满垂眸，指甲掐进掌心，"但弟子更知，解师兄若失了剑心，天剑宗失了栋梁。"

"好一张利嘴。"

冷嗤声从堂侧传来。

楚阿满抬头，见白芷君扶着门框进来。

她穿月白炼器师袍，腕间悬着九连环法器，每走一步都叮当作响。

那是她特意炼制的，说是"炼器师当有清越之声"，实则不过想让人记住她。

"赵长老，我在她储物袋里搜出这东西。"白芷君抛来一枚玉简，"刻着渊影的气息。"

楚阿满瞳孔骤缩。

她确实有枚玉简——是冷无瑕残魂消散前塞进她识海的，里面记着上古剑修的剑意。

可白芷君怎么会有？

"你勾结妖灵！"白芷君逼近两步，月白衣袖扫过楚阿满的肩头，"焚心渊里的渊影专食修士魂魄，你私藏它的气息，是想引它出渊祸乱宗门？"

赵无咎拈起玉简，神识探入。

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来："确有阴邪之气。"

楚阿满突然笑了。

她从袖中摸出片半透明的碎片，指尖凝出一缕剑意——那是冷无瑕遗留的，带着上古剑尊的清冽。

"这是我在渊底所得。"她将碎片放在案上，"渊影是被困在渊里的残魂，这碎片里的剑意，是上古剑尊用来镇压它们的。"她又指了指白芷君，"白师姐若说这是邪物，不妨问问自己，为何能从我的储物袋里'搜出'本该在识海里的东西？"

白芷君的指尖猛地一颤。

她没想到楚阿满会当众拆穿——储物袋有主认之法，除非用强，否则外人根本打不开。

可她方才用了独门手法，趁楚阿满灵力未复时强行破解，这才取出玉简。

"赵长老，冰莲的功效医堂最清楚。"楚阿满趁热打铁，"您派个人去医堂，请清微长老来验一验，便知我有无撒谎。"

赵无咎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突然拍案："去请清微长老。"

等待的时间像被拉长的蚕丝。

楚阿满听见白芷君的法器在腕间叮铃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神经上。

她想起幻象里楚德音的冷笑，想起冷无瑕说的"心魔在己"——此刻她的心魔，怕是这满屋子的算计与怀疑。

"清微长老到！"

堂外传来通报。

清微长老提着药箱进来，银发用木簪随意挽着，身上还沾着药草香。

他接过冰莲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寒潭精魄！

这东西能化劫火，镇心魔，确是解小友的救星。"

赵无咎的脸色终于缓和些："那这玉简？"

"此乃剑意残片。"清微长老看了眼楚阿满递来的碎片，"带着上古剑修的气息，怎会是邪物？

白姑娘怕是看错了。"

白芷君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狠狠瞪了楚阿满一眼，却在触到赵无咎冷硬的目光时垂下头去。

"退下。"赵无咎挥了挥手，"楚阿满，你擅闯禁渊虽违宗规，但确为救同门，功过相抵。"他顿了顿，"不过——"

堂外突然冲进个弟子，浑身发抖："长老！

外门弟子在玄铁峰遇袭，说...说看见黑雾里有冤魂！"

楚阿满心里"咯噔"一声。

她想起渊影炸裂时，那团暗红的光虽散了，却有几缕细如游丝的黑雾钻进了她的袖口。

怕是她没彻底斩尽，余孽跑了出去。

赵无咎的脸色骤变："封锁宗门！

所有弟子不得擅自出谷！"他转向楚阿满，"你随我去看看。"

等处理完外门的事，天己经擦黑了。

楚阿满跟着赵无咎回到内门，袖中冰莲的寒气几乎要穿透衣物。

她惦记着解兰深——他的劫火该又发作了。

"去吧。"赵无咎在解兰深的小院前停步，"记住，若冰莲无效，你仍要受罚。"

楚阿满没应声，她推开院门的手在发抖。

解兰深正倚在榻上，面色比纸还白，额角全是冷汗。

他的剑"霜华"横在膝头，剑鞘上的纹路泛着妖异的红——那是劫火灼烧的痕迹。

"解师兄。"她跪坐在榻前，取出冰莲，"我用灵力融了它，给你镇剑心。"

解兰深抬起眼。

他的瞳孔里还带着劫火的余烬，可在看见楚阿满的瞬间，那火突然弱了些："你...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了的琴。

楚阿满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将冰莲按在他掌心，灵力顺着指尖渡过去。

冰莲的冷与她体内的热在解兰深经脉里翻涌，他的手指慢慢扣住她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我说过，我会陪你一起面对。"她轻声道，"不管是劫火，还是心魔。"

解兰深的睫毛颤了颤，缓缓闭上眼。

他的呼吸渐渐平稳，剑鞘上的红纹也淡了下去。

楚阿满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转头，只看见道月白影子闪过——是白芷君。

那抹影子在院外停了停，掏出枚传讯符，指尖凝出火焰。

符纸燃烧时，映出她嘴角的冷笑。

楚阿满攥紧了袖中的逆命符。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深夜，她回到自己的竹屋。

刚坐下，就觉丹田一阵发烫。

原本融合的五行灵力突然躁动起来，金的锐刺得她指尖发疼，火的烈烧得她喉间发苦。

她慌忙运功镇压，可那灵力像活了似的，在经脉里横冲首撞，最后聚在识海，撞得她眼前发黑。

"这是...冷前辈的剑意？"她捂住额头，冷汗顺着下巴滴在案上，"还是冰莲的力量？"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竹影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楚阿满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想起冷无瑕的话："来日要破的，是你自己的心魔。"

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对解兰深的牵挂，对楚德音的警惕，竟还多了丝慌乱——这突然躁动的灵力，到底是助力，还是另一场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