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掌教之争，命运掀波

龙纹石碑上的金光渐敛时，楚阿满的指尖还在发颤。

龙影消散前那句"回来了"在识海里嗡嗡作响，眉心的金菊印记烫得惊人，陌生的记忆如潮水倒灌——她看见无数星辰坠落成碑，听见千万道声音在喊"逆命者"，看见一群白衣人在血雨中刻下"天命不可逆"的誓言，最后定格在一方青铜印上，印文正是"逆命盟"。

"阿满！"

解兰深染血的手突然覆上她手背。

他额角的血珠顺着下颌滴在她手腕，凉意透过皮肤渗进骨头。

楚阿满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蹲了下来，膝盖压在他染血的道袍上。

"我没事。"解兰深声音发哑，却努力把问渊剑往她手里塞，"剑...给你。"

剑刃还带着他的体温，黑金色流光在剑脊游走，与她眉心的印记遥相呼应。

楚阿满握住剑柄时，忽然想起龙影说的"命数缺口该合上了"，喉间泛起腥甜——方才她咬碎舌尖引命陨之力，此刻经脉里还窜着冰针似的痛。

"先别说这些。"她扯下腰间的帕子按在他额角，指腹触到伤口边缘的焦痕，"你这伤...是被玄凰火灼的？"

解兰深眼尾泛红，却笑了："楚德音急了，连玄凰令的禁术都用了。

我撕空间带你来龙渊时..."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帕子上，"咳...被反噬了。"

上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楚阿满抬头，正撞见苍冥老人扶着岩壁往下挪，白胡子上沾着石屑："小友！

掌教传讯说三日后开宗会，要定新任掌教人选！"他瞥了解兰深一眼，急得首搓手，"这小子怎么伤成这样？

快跟我回天枢峰，我那有千年续断膏..."

"宗会？"楚阿满指尖一顿。

龙影带来的记忆里闪过"掌教"二字，她突然想起那些白衣人立盟时，为首者腰间挂的正是天剑宗掌教玉牌，"候选人是谁？"

"李问雪、赵无咎，还有你那嫡姐楚德音。"苍冥老人压低声音，"楚家暗中送了玄凰令给几位长老，说是能镇宗门气运——我看哪，是想把天剑宗变成楚家私兵！"

解兰深突然攥紧她的手腕，指节发白："阿满，我...我要回剑冢。"他的呼吸变得粗重，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涌，"剑心...乱了。"

楚阿满这才惊觉他的掌心全是冷汗，原本清冽的剑气此刻像被搅乱的春水，带着刺人的锐芒。

她想起前世话本里说的"心魔劫"——剑修动了情，最易被执念反噬。

"送他去剑冢。"她对苍冥老人道，"麻烦您先回宗会准备，我去照看他。"

苍冥老人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把药瓶塞进她手里："这是护心丹，每两个时辰喂一颗。"说罢转身往石阶上爬，玄色道袍扫过满地碎石。

剑冢在天剑宗最深处，雾气终年不散。

楚阿满扶着解兰深进去时，上千把仙剑在石台上嗡鸣，其中最中央的位置空着——那是问渊剑的位置，此刻正躺在她怀里。

解兰深突然踉跄着甩开她的手，背对着她跌坐在青石板上。

他的后背剧烈起伏，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发冠散了，乌发垂落遮住侧脸："走...你快走。"

"我不走。"楚阿满蹲到他对面，伸手碰他发烫的额头，"你现在这样，我怎么放心？"

"你会看到..."他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如擂鼓，"看到我最不堪的样子。"

话音未落，解兰深的瞳孔骤然涣散。

楚阿满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他们站在一片血海里。

眼前是她最熟悉的场景——龙渊祭坛，自己倒在血泊里，问渊剑断成两截插在胸口。

解兰深跪在她身侧，指尖沾着她的血，声音破碎："阿满...阿满你醒醒。"

"这是他的心魔。"楚阿满的声音在识海响起，龙影留下的记忆突然清晰，"命运印记能引他回溯真实。"她抓住解兰深的手，"看清楚，这不是真的！"

场景急转。

他们站在初遇的试炼场，解兰深的剑架在她颈间，眉峰微蹙："杂灵根也敢来试剑？"楚阿满抬头冲他笑："剑修看的是剑意，又不是灵根。"

下一幕是寒潭共修，解兰深握着她的手教她握剑："腕要稳，气要沉。"她故意歪头："解师兄的手真凉，像握了块冰。"他耳尖泛红，别过脸去："专心。"

再然后是秘境里，她被毒雾困住，解兰深劈开毒障冲进来，剑鞘砸在她头顶："谁准你乱跑？"却在转身时把疗伤丹塞进她掌心。

最后一幕回到龙渊，她扶着他的脸，血珠落在他手背上："解兰深，你说过剑出无回。

现在你的剑还没回鞘，凭什么倒下？"

解兰深的指尖轻轻颤抖。

他望着幻境里自己抱着"楚阿满"的尸体，又望着眼前鲜活的、正捏他耳垂的姑娘，喉结动了动："原来...都是假的。"

"是假的。"楚阿满拽着他的袖子站起身，"但这些——"她指了指初遇时的试剑石，寒潭边的同心锁，秘境里的疗伤丹，"都是真的。"

解兰深突然抬手按住她后颈，低头吻在她额角。

这个吻轻得像一片雪，却带着滚烫的温度："我明白了。"

他退后三步，问渊剑突然从楚阿满手中飞出，悬在他面前。

剑气骤然暴涨，震得剑冢里的其他仙剑嗡嗡作响。

解兰深闭目凝神，再睁眼时，眼底的浑浊尽散，如寒潭映月："剑心...重铸了。"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笼罩住他。

楚阿满望着他周身浮现的元婴虚影，终于松了口气——他不仅度过了心魔劫，还突破到了元婴初期。

三日后的宗会比楚阿满想象中更热闹。

演武场中央立着青铜鼎，三位候选人李问雪、赵无咎、楚德音各站一方。

楚德音穿着赤金绣凤的道袍，玄凰令在她腰间闪着红光，身边站着三个楚家长老，正跟几位执事低声交谈。

"阿满！"叶问舟从人群里挤过来，手里攥着个布包，"这是解师兄让我给你的，说因果镜阵要用。"

楚阿满打开布包，里面是半块刻着轮回纹的玉片——正是风铃儿临终前塞给她的"轮回印"残片。

她冲叶问舟点点头，走到演武场中央，将玉片按在青铜鼎上。

"你这是何意？"赵无咎皱眉，"宗会选掌教，岂容你胡闹？"

"胡闹？"楚阿满冷笑，指尖掐诀，玉片突然泛起蓝光，"我倒要让各位看看，是谁在胡闹。"

青铜鼎里腾起水雾，映出一封密信。

字迹苍劲，盖着楚家的玄鸟印："德音吾女，赵长老愿以宗门气运为聘，助你登掌教之位。

玄凰令己送，望速取龙渊龙珠，以固根本..."

"伪造！"楚德音尖声打断，"这定是她伪造的！"

李问雪向前一步，指尖点在水雾上："清心咒可辨真伪。"她闭目念咒，再睁眼时，眼底泛起金光，"此信确是楚家主笔所写，时间在三日前子时。"

演武场炸开一片喧哗。

几个与楚家交好的长老脸色发白，其中一个正想溜，却被执法弟子拦住。

楚德音的玄凰令突然发出刺目红光，她死死盯着楚阿满，眼尾泛红："你...你到底是谁？"

楚阿满没有回答。

她望着人群里脸色铁青的赵无咎，望着楚德音颤抖的指尖，突然抬手按在眉心。

金菊印记骤然亮起，一道金光射向角落——那里躺着个气息微弱的长老，方才被玄凰令余波反噬，眼看就要断气。

金光裹住长老。

楚阿满能清晰感觉到命陨之力在体内翻涌，她咬着牙引动龙影留下的力量，在长老的命盘上轻轻一推。

长老突然呛咳一声，睁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掐了掐胳膊，震惊得说不出话："我...我活过来了？"

"逆命法则..."墨云道人从主位上站起，胡须颤抖，"小友，你竟能逆转天命？"

楚德音的玄凰令"当啷"坠地。

她后退两步，撞在身后的石墩上，脸上血色尽失。

李问雪冲楚阿满微微颔首，眼底闪过赞许。

赵无咎握紧腰间的执法令，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夜幕降临时，楚阿满站在观星台最高处。

解兰深的身影从身后走近，将外袍披在她肩上："冷么？"

"不冷。"她望着远处阴云笼罩的龙渊方向，"但要变天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从龙渊传来。

楚阿满转头望去，只见天命碑残迹处爆发出刺目金光，一道身影在光中若隐若现。

那身影穿着月白裙裾，发间插着金步摇，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

"苏挽..."解兰深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楚阿满握紧胸前的问渊剑。

她能感觉到命运印记在发烫，龙影的声音再次在识海响起："命数缺口，才刚刚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