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影寒霜，高岭之人初现锋芒

楚阿满站在公告栏前，指尖抚过"剑阁"二字时，袖中锦盒还残留着白长老掌心的温度。

丹丸的清灵香气混着夏日蝉鸣钻进鼻端，她望着墨迹未干的告示，喉间突然泛起股热意——那是前世被人踩在泥里时，连看一眼剑谱都要被撕碎的不甘；是这世攥紧储物袋里避火符时，暗自发誓要把命运抢回手心的狠劲。

"杂灵根也想进剑阁？"

突然响起的嗤笑惊得她抬眼，却是个面生的外门弟子抱着剑匣经过，嘴角撇得能挂油瓶："那地方连筑基期的都未必进得去，你凑什么热闹？"

楚阿满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指节轻轻叩了叩腰间的木剑。

这把剑是她用劈柴刀在竹篱小院磨了七日才成的，剑脊上还留着几道深痕——像极了前世被嫡姐摔碎的簪子，被母亲藏在破木箱底的断玉。

她垂眸轻笑，袖中锦盒与木剑相碰，发出极轻的"嗒"声。

三日后演武场。

青石板被日头晒得发烫，看台上坐满了新弟子，交头接耳的声音像涨潮的海水。

楚阿满站在候场区，望着场中央竖起的玄铁靶，喉结动了动。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前世的谩骂："庶女也配握剑？""杂灵根一辈子只能当药童！"

"阿满！"

苏芷若挤开人群跑过来，发间的青玉簪子晃得人眼亮："我占了第三排的位置，等会你要是赢了——"她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楚阿满腰间的木剑上，"这剑...你自己做的？"

"嗯。"楚阿满摸了摸剑柄上的刻痕，"铁剑太贵，木剑轻，练步法学得快。"

苏芷若张了张嘴，最终只用力攥住她的手腕："我信你。"

裁判敲响铜锣时，楚阿满的掌心己沁出薄汗。

她望着第一个对手——穿雷纹道袍的少年，额间有道淡青印记，是雷灵根的标志。

那少年抱剑冷笑："听说你连灵根都是杂的？

正好，我这招'雷落千钧'最能试出杂灵根的成色。"

话音未落，剑气己裹着雷光劈来。

楚阿满后退半步，脚尖点地时突然想起白长老说的"五气归源"——丹火要分金木水火土调和，这剑气何尝不是？

她旋身避开正面，右手掐诀引动西周灵气：木气化藤缠雷链，水气成雾消雷芒，最后借风势往前一送——

"看招！"

她自创的"五行回旋步"带起一阵清风，竟绕到少年身侧，木剑轻触他后颈。

"停！"裁判举旗，"楚阿满胜！"

看台上炸开一片惊呼。

楚阿满退到场边时，瞥见高台上的解兰深——他穿月白剑袍静坐，眉峰如刃，此刻正垂眸盯着自己的木剑，眼尾的寒色似乎褪了几分。

"杂灵根走了狗屎运！"

林墨的声音从看台右侧传来，他身边跟着几个锦衣少年，手里摇着折扇："真当会两步花拳绣腿就能进剑阁？

也不照照镜子，你配吗？"

苏芷若气得跺脚，刚要冲过去理论，却被楚阿满拉住手腕。

她转头，正撞进楚阿满平静的眼——那双眼底翻涌着暗潮，像暴雨前的深潭。

"他说得对。"楚阿满轻声道，"我现在还不配。"

苏芷若愣住，却见她望向演武场中央的玄铁靶，目光灼灼："但很快，就配了。"

决赛抽签时，木筒里的竹签"哗啦"作响。

楚阿满伸手进去，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是刻着"解"字的竹签。

"解兰深首座的亲传弟子！"

"那可是筑基期的高手，这局不用比了吧？"

议论声里，那亲传弟子提着霜刃剑上台，剑尖挑起楚阿满的木剑："杂灵根，我劝你现在认输，省得等会被剑气掀翻了脸。"

楚阿满望着他腰间的玉牌——"天剑"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忽然想起前世跪在祠堂里，看见嫡姐楚德音也戴着这样的玉牌，当时她哭着求母亲："我也想要。"母亲摸着她的头说："阿满，我们没有那样的命。"

可这世，她偏要抢一条命来。

"我不认输。"她握住木剑，声音清凌凌的，"请赐教。"

亲传弟子的冷笑还挂在脸上，剑气己如惊涛拍来。

楚阿满后退三步，突然听见高台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叮"——是解兰深的剑穗扫过案几的声音。

她抬眼，正撞进那双寒潭似的眼，里面翻涌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来。"

解兰深的声音像片落进寒潭的雪，轻飘飘的，却震得全场寂静。

他执剑起身时，看台上的议论声全卡在喉咙里——那把名为"寒霄"的剑出鞘半寸，演武场的温度便降了十度。

楚阿满望着他一步步走近，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声里混着剑鸣。

解兰深站定后，寒霄剑指地，剑气凝成霜花落在她脚边："接我一招。"

这一招没有雷光，没有火芒，只是最纯粹的剑意——像雪山巅的风，像深潭底的冰，要把她所有退路都封进霜里。

楚阿满的木剑在颤抖，却握得更紧了。

她想起白长老说的"五气归源"，想起自己在竹篱小院里练了百遍的回旋步，想起前世被撕碎的剑谱上最后一句："心有五灵，剑自破局。"

"喝！"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漫开时，五行灵气从指尖涌出，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护盾。

霜花撞在护盾上，溅起细碎的光，竟真的挡住了一瞬。

解兰深的眼尾微微一动，寒霄剑"嗡"地归鞘。

他转身时，衣袂带起一阵风，吹得楚阿满的木剑嗡嗡作响。

"你值得更高处。"

这句话飘进耳朵时，楚阿满的膝盖突然发软。

她望着解兰深的背影消失在高台下，才发现掌心全是血——刚才握剑太用力，木刺扎进了肉里。

"阿满！"苏芷若冲过来，掏出手帕要给她包扎，"你刚才...你刚才居然挡住了首座的剑意！"

楚阿满望着看台上呆若木鸡的人群，又瞥见角落林墨青白的脸——他正攥着折扇，指节发白，身边几个世家弟子凑过去低语，不知说了什么，林墨突然露出阴狠的笑。

"阿满？"苏芷若晃了晃她的手。

"没事。"楚阿满低头擦手，目光却落在林墨身上，"可能要变天了。"

演武场的风突然大了，卷起几片落叶打在公告栏上。

新贴的"宗门大比"告示被吹得掀起一角，露出下面模糊的字迹——像是有人连夜撕过旧告示，却没撕干净。

林墨摸着被冷汗浸透的衣领，望着楚阿满被苏芷若扶走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转身时，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从演武场侧门进来："林公子，我们家主说，该给某些人提个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