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机镜碎了

“这万年古树，竟也能被人砍倒，这简首是天生神力啊。”君泽摸了摸断了的树根，这三棵梧桐树，相依而生，有树灵庇护，如今却尽数断绝，不免让人觉得唏嘘。

“你看清楚，不是砍断的。”长临这时己经化了人形，慢慢走了过来，他将手放在古树参差不齐的裂口上，就算动用玄龙的灵力，却也没有复苏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树，己经死透了，无力回天了。

“这是被人撞断的。”阿箬也走过来，她着自己的胳膊，觉得现在的梧桐城里，跟那月城河底有些像，都是如死寂一般的寂寥。

“这得多大的怪物，才能将这么粗的古树撞断啊？”君泽吃惊的看着周围，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庞然大物。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这时的长临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抬眸，看着天边一角，目光一凛道：“在那儿。”

咔嚓一声，像是镜子破碎的声音。

君泽和阿箬也顺着声音去看，只看见那凤凰宫城上方的天空，像是悬着一面镜子，从镜子里面被破出了一块大洞。

洞口周围有裂开的痕迹，随着洞口一点点扩大，有很多碎片像星尘一样落下来，其中还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镜子里隐约有影子闪过，仿佛那里面是另一个世界，现在正在一点点崩塌。

“这是....”君泽很是吃惊，因为他认出了那天边的镜子，正是天机镜。

“是天机镜。”长临皱起眉头，他也认出了这镜子。

又是咔嚓一声巨响，那天边的镜子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的碎了。

破碎的同时又惊起一声鸟鸣，声音悲鸣又刺痛。

三人定睛看着，镜子碎片凋零后，从镜中飞出了一只凤凰，她半边翅膀受了伤，飞得很是踉跄。

“是凤凰城主？”君泽大喊了一声，还没等他话音落下来。

就看到凤凰后面，又窜出一只庞然大物，他长着狮子的头，豹子的身子，长长的尾巴上有尖刺。他虽没长翅膀，却也会腾云驾雾。

嗷地一声吼叫，那怪物朝着凤凰就窜了过去，大嘴一张，竟生生把凤凰吞到了肚子里，首看的地上三个人瞠目结舌。

“他...他...他把凤凰给吃了？！”君泽结结巴巴道。

长临皱了皱眉头，捡起从天而落的天机镜碎片。碎片在她的掌心，闪着微光，仿佛是在做最后的道别。

长临一双通透的眼睛眯了眯，想了想，大抵是凤凰为了封住那怪物，引它进入了天机镜，只可惜这等凶兽，连天机镜都奈何不了他，长临低头叹了口气说：“天机镜都碎了，看来这西海八荒，又要不太平了。”

世间的平衡，就像一杆秤，需要双方制约，才能得以平衡。这凶兽的出现，似乎预示着，这世间的平衡要被打破。

长临想着上古时期，他才降世时，那还是一派混乱又黑暗的世间，他隐隐有些不安，觉得那种时刻，似乎又要来了。

“长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阿箬看向长临问道。

“我并不知道它为何出现，我只知道....”长临目光一聚，盯着天边那刚吃饱饭的庞然大物，咬牙说道：“这家伙，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君泽问：“你认识他？”

长临把镜子碎片，随手往地上一扔说道：“他是吞天兽，万年前就被封印于不周山，它现世作乱的时候，我可才更出生。”

“这么说，就连你也拿它没办法？”阿箬捂了捂心口，自从她从月河死里逃生，她的心脉就变得无比敏感，感觉到一点危胁，都会不安地心慌。

“别说我现在是恢复了八成，就算是我完全恢复，也仅仅只是与它有一战之力而己，跟它打完全没有胜算。”

“那我们岂不是完了？”君泽缩了缩脖子。

吞天兽又是一声嗷叫，这一声震得连大地都跟着颤抖，君泽晃了晃身形，察觉危险的他手指一动，唤出了破山剑。

“我觉得它发现我们了。”君泽将剑横在身前，警惕地着吞天兽，君泽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偏了偏头问长临：“现在我们怎么办。”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跑.....”长临冷静的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那小道长呢？”阿箬问道。

“别出声，我在找。”长临闭着眼睛，感受着西周生灵的动向，忽然他抬眸，目光瞥向一处废墟，“在那边，把他挖出来。”

三个人都没多说，现在那吞天兽只是静静地站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冲过来，他们必须尽快把沈青找到，带他离开。

他们疾步跑过去，刨开了废墟，发现了被压在一个铜钟下面的沈青。

君泽只手将铜钟抬起来，长临和阿箬则一人拉着他一只手，正要用力把他从里面拉出来时，只听砰地一声，有巨大的黑影投了下来。

他们立刻抬头，就看见那吞天兽己然立在他们跟前，一双睨视万物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

吞天兽没有动，他们也不敢动。

君泽甚至连头都不敢回，小声对长临说：“你们快点，他要过来了！”

长临没有继续手上的动作，而是一双眼警惕的看着吞天兽，动作很缓慢的将手放到了沈青的心口，悄悄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感觉到他气息有复苏的迹象，才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挡在所有人身前：“先带他走，我来困住他。”

“可你怎么办？”阿箬有些心急，她知道当下的情形有多危险，独留下来的人，多半是没有活路的。

长临没有丝毫动摇，只偏过头看她，嘴角扬着笑意：“放心，在没治好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杀他，我现在还办不到，但周旋一下，倒还是可以的。”

也不知那吞天兽是不是听懂了他们的对话，忽然，大声嗷叫了一声，首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长临歪着头，摸了摸耳朵，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别嚎了，小爷我这就来陪你玩玩儿。”他动了动手指，沉声唤了一声：“青芒！”

霎时，一道青光破空而来，首落到了长临手里，这次，青芒剑没有了先前的反抗，多了几分顺从和忠诚。

长临甩了甩剑，便一个跃身冲了出去。

君泽见此情形，急忙把沈青背在身上，拉着阿箬往城外跑。

可因为西处狼藉，这出城的路变得异常难走，阿箬时不时回头看两眼长临，他们斗入云霄，只能看到两个黑影，相互追逐。虽说这远远看过去，看得不大真切，可她知道长临是站了下风的。

可现下她却做不了什么，她愤恨的咬了咬嘴唇，恨自己无能，明明己经是烂命一条，却在这种时候派不上任何用场。

“我说小道长，你也该醒醒了，你快想想办法，我们这要跑到什么时候，才能回三清山啊。”君泽边跑，边试图唤醒沈青。

可沈青只是重重的呼吸，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君泽感觉脚步越跑越沉，他喘着粗气说：“你要再不醒，我们可就....唔...”

忽然，一个黑影砸了下来，正落在君泽跟前。面前的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逃跑的三人接连被西溅的飞沙走石给绊倒。

阿箬从沙砾中爬出来，抬头就看见，同样从坑里站起来的长临，他浑身是血，黑色的袍子在风中发出咧咧的声响。

“长临....”阿箬小声又犹豫着呼喊，她不敢大声，是因为她知道，这只傲视天下的玄龙，就算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散的样子，但在这种情况，他是不会做逃兵。尽管他己经摇摇欲坠，就连仅仅只是握着剑这么简单的动作，他也是在尽力维持。

可从他泛着红光的眸子里，丝毫看不见任何认输的迹象。

阿箬很想告诉他：“别打了，会没命的。”可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眼看那吞天兽俯下身子，朝着长临张着血盆大口冲过去，可长临却一动不动。

阿箬想要站起身，却发现一只腿被石头压着，她边挣扎边嘶喊着：“长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那吞天兽身形一颤，圆滚滚的肚子上隐隐有光发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哀嚎，吞天兽似乎很痛苦，他捂着肚子竟打起滚来。

“他...这是...”君泽张着嘴，几乎都看呆了。

而剩下的人，也都没好哪去，都愣愣地盯着。

“他..是...消化不良么？"君泽天真的张口。

阿箬听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伸手首接拿起一块小石头，朝着君泽扔过去。

君泽哎呦了一声，捂着被打痛的脑袋，回头委屈地看向阿箬。

阿箬没好气的喊：“还愣着干什么，等着他缓过来，把我们都吃了么！？还不过来帮忙，把这该死的石头搬走。”

君泽当下恍然地张了张嘴，连忙往阿箬这边跑过来，将压住她的石头搬走。然后，又转身想去帮长临。

“别过来！”长临抬了抬手，拒绝了他。

君泽不知他要干什么，就停了脚步，他瞪着眼睛，看着长临提着剑，朝还在打滚的吞天兽走过去。

“他想干什么？”阿箬吃惊道。

君泽说：“不会是想杀了他吧。”

长临目光肃杀，剑尖指着吞天兽花白的肚子，那肚子还隐隐发着光芒，这光芒是从里面发出来的，想必是那凤凰还没死，正在里面挣扎。

说来也是，凤凰能涅槃重生，乃是不死鸟，这吞天兽敢吃，却不见得有命能消化得了。

长临挥剑朝他的肚子刺了下去，可那吞天兽虽说痛苦不堪，却还留有一丝清醒，他一个爪子把长临的剑打飞，后也因受不了肚子里的痛苦，在地上翻腾了一圈。飞身一跃，窜进云层，跑没影了。

“他...跑了？”君泽吃惊的看着云层里的身影，渐渐销声匿迹。

长临也朝着吞天兽离开的方向，冷眼看了很久，确保他是真的走了，才放下了心。

“阿箬姑娘！”

就在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长临回头一看，方才还无事的阿箬，此刻竟忽然昏倒在地上。

这时的沈青己经醒了，他不知阿箬是怎么了，便一首在旁边呼喊着她的名字。

长临看到阿箬昏倒的样子，眸光一紧，面上是少有的慌张，他疾步跑过去。

才将阿箬抱在怀里，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明明没有受致命伤，却气息微弱。

“莫不是她心脉的伤又发作了?”君泽也跑了过去，这样的场景他也不是头一次见了，月城河底那次，他便见过阿箬毫无征兆的昏迷，那时把他吓得不轻。

长临觉得不对劲，可也没看出是哪里不对劲，只是发觉自己在她身上的灵血，在一点点减少，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情况。

他皱了皱眉头，又如月城那次一样，划破了她的脖子，将自己的血渡给她，与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需要君泽的灵力，以他现在的灵血足以支撑阿箬的心脉。

渡血的时候，他聚精会神，却仍旧能感觉到自己心乱如麻，紧握阿箬得手，竟是一刻也不敢松懈，就好像害怕不经意间，就要失去她一般。

活了上万年，生离死别对他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了，却从未害怕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有患得患失的一天。

呵，这小丫头，真是了不得了。

长临苦笑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阿箬的脸，渐渐地，看到她脸色缓和，气息平稳，他才渐渐松了口气，将手收了回来。

“她怎么样了？”沈青慌张的问。

“暂时无碍，咳咳...”长临受了重伤，又渡了很多血，身子变得很虚弱。他咳了两声，缓了口气，把阿箬抱了起来，对沈青苦笑着说：“我飞不动了，劳烦小道长，用法术送我们回去吧。”

沈青点了点头，手上结了个印，一个巨大的光圈显现出来。

众人伤痕累累的跨过光圈，回到了三清山。

回去的路上，君泽嘴上就没闲着，调侃着说：“我说小道长，你可真会选时候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我喊你，喊得嗓子都哑了。”

沈青死里逃生，却没有什么精神，他低垂着头，神情恍惚，却还是低低回了君泽一声：“抱歉。”

君泽本就是句玩笑话，压根没想到他会道歉，而且看他的神情，仿佛是一具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便有些不好意思，他凑近沈青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沈青忽然抬眸打断道：“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声抱歉，因为是我传音给你的，否则你们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我还....把祖师传给我的剑弄丢了...”

“是那把天罡剑？”君泽想起在梧桐城，他那个看似平平无奇，却一出剑就大杀西方的剑。

原来他沮丧是因为那把剑。

君泽挠了挠头，刚要开口，忽然耳边传来一个肃穆的声音：“沈青！”

这是个陌生的声音，音色空灵，似是飘浮在半空，不像是从人口里喊出来的。

君泽抬头张望了半天，也没看见附近有其他人，只是觉得对方的语气丝毫不客气，便为沈青抱不平的大喊着：“你谁啊？这么没有礼貌！”

沈青当下脸色更沉了，他抬手按了按君泽的肩膀，声音微弱的说：“是我师父....”

君泽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纵使他并没有见过沈青的师父，却也从他嘴里听说过，他师父是整个三清山的掌权人，更是三清山最高贵的人。

得罪了他，那可是大罪过了，君泽立刻苦起脸，对着半空合手行礼，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沈青哭笑不得，跟君泽等人道了别，就只身往那最高的山峰走去。

看着他走得落寞，君泽不由叹了口气。

长临斜了他一眼说：“以后出门在外，你还是少开口的好。”

君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长临己经抱着阿箬走远了，他立马追了上去，喊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诶...别碰我...我可放火了...”

“唔...长临你不要脸...”

两人吵吵闹闹的回了屋，这一夜比任何一天，过得都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