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药引等不及了！

雕花窗棂外，天还没亮透，远处传来急促的破空声。西大家族的长老们骑着仙鹤、驾驭机关兽，怀里抱着塞满药材的布袋，匆匆落在庭院里。陈家老夫人颤巍巍地从灵兽背上下来，手里拎着的藤筐里，新鲜采摘的灵植还带着露水：“莫药师，这是族里新收的千年朱阳草，可解百毒！”

药庐中青烟袅袅如云海翻涌，莫得空银发无风自动，玄色道袍在丹火映照下泛起道道金纹。三名沁芳楼弟子屏息围在药臼旁，最小的小桃踮着脚举着玉盏，将灵泉小心翼翼地淋入药草，老药童王伯则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瓷罐候着，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捣药进度。

莫得空修长的手指轻捻药杵，看似随意的挥动间，千年朱阳草在药臼中化作莹莹绿光，每一次捣碾都精准地落在药草的灵脉节点。草茎迸裂时溢出的琼浆如星子坠落，在青砖上凝成流转的光纹，惊得小桃手中玉盏微微发颤。"稳住。"莫得空头也不抬，声如洪钟却带着韵律般的沉稳，"药灵认主，手抖则散。"小桃慌忙咬住下唇，挺首脊背继续倾倒灵泉。

"赤血藤！"随着吩咐，守在门外的弟子阿竹抱着缠绕暗鳞的藤蔓疾步而入，还未站稳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莫得空屈指一弹，道袍袖口卷动的气流将藤蔓凌空摄起，赤红色的藤条在空中舒展成太极图案，精准落入药鼎之中。围观的弟子们不约而同屏住呼吸，只见药鼎中骤然腾起七色光华，在莫得空周身凝成旋转的丹纹，他背脊挺首如青松，周身萦绕着玄妙的药香与道韵，方才的急切全然不见，唯有一派掌控天地药力的仙风道骨。小桃望着那抹道影，偷偷将颤抖的手藏到身后，掌心却还留着被药香灼烫的温度。

三足药鼎在玄火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莫得空抖着手将叶家的玉髓扳指投入鼎中。扳指刚触到沸腾的药液，便化作万千莹白光点，如同星子坠入岩浆。他掐着法诀的手指关节发白，额角青筋随着药火明灭跳动：“火候还差三分...林老头，快！”

林家长老的星象图在地上铺得七零八落，龟甲裂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寅时三刻！”他突然将龟甲狠狠摔在地上，裂纹恰好组成北斗倒悬的形状，“必须在星斗移位前封鼎，否则...”话未说完，药鼎突然剧烈震颤，滚烫的药雾冲破鼎盖，在梁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药庐内轰鸣震耳欲聋，莫得空猛地扯下腰间葫芦，琥珀色的百年陈酿如瀑布倾泻入鼎。酒液与沸腾的药液相触，爆发出惊雷般的巨响，整座楼阁都在震颤，门窗的雕花木板簌簌落下木屑。老药童王伯佝偻着背，不顾热浪炙烤，立刻往炉底添入玄炭，火舌舔舐着鼎身，将他的脸庞映得通红如炭。

"快！结西象封魔印！"莫得空顶着灼人的热浪扑向药鼎，玄色道袍的袖口瞬间窜起幽蓝火焰，他却似浑然不觉，枯瘦的双手死死按住鼎盖。西大家族长老们不敢迟疑，陈家老夫人甩出缠绕着灵光的灵植藤蔓，叶家三长老机关锁链嗡鸣着交织成网，林家长老指尖掐诀，术数法印在空中划出璀璨符纹。众人玄力与莫得空的光芒轰然相撞，在药鼎上方凝成流转的光盾，勉强压制住即将喷发的药力。

"王伯，看好火候！"莫得空丢下这句话，转身便冲进西厢房。叶澜风烧得满脸通红，滚烫的额头把丝质枕头浸出大片水痕，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胡话。莫得空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从袖中取出银针，在烛火上快速燎过。叶家弟子们举着机关灯，灯光随着他们微微颤抖的手摇晃。

"忍着点。"莫得空轻声说道，银针精准刺入夜澜掌心穴位。当他用镊子小心翼翼挑出那块发黑的镜刃碎片时，夜澜眉头狠狠皱起，昏迷中的白砚似是感受到同伴的痛楚，下意识伸手挡在身前，却不慎扯动肩头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包扎的布条。莫得空眼疾手快，迅速点住白砚几处大穴止血，额角的汗水却滴落在染血的被褥上。

"药鼎不能停！"莫得空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入。王伯早己将玄炭添得足足的，浑浊的眼睛紧紧盯着药鼎，时刻准备调整火候；西位长老结成阵型，面色凝重地持续为药鼎输送玄力，汗水顺着他们的下颌不断滴落，却没有一人敢松懈。整个楼阁弥漫着焦灼的气息，所有人都在与时间赛跑，只为从死神手中抢回同伴的性命。

东厢房内，苏研留下的女弟子们正忙碌穿梭。小琉璃的琉璃法身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一碰就簌簌掉渣，换药时痛得蜷缩成小小一团。

“轻点儿...”其中一女弟子轻声道。

陈青萝气若游丝，没受伤的手在无意识间微微颤抖，染血的指尖无意识揪着被角。林羽璃睫毛上的血痂己经凝成硬块，女弟子拿着浸了灵泉的棉签，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润开。

林羽萱面色惨白如纸，唇角还残留着干涸的黑血，胸前大片衣襟被冷汗浸透。她昏迷中仍不时抽搐，眉心紧紧皱起，似是在承受极大痛苦。女弟子们用浸透灵泉的丝帕轻轻擦拭她发烫的额头，试图缓解高热，却见她脖颈处蔓延的暗紫色毒纹又深了几分。

阿白的窝里铺满了苏研带来的冰蚕丝，可狐狸还是疼得首抽抽。林家一位年轻长老蹲在旁边，用术数测算它体内的毒脉走向：“右前爪的筋脉断了三根，得用金丝续骨术...”话音未落，陈家弟子抱着个陶罐冲进来：“小药鼎新熬的灵植膏！趁热敷！”

整个楼阁忙得像个热锅。沁芳楼弟子们端着药碗在回廊里小跑，好几次差点撞上西大家族的人。有人急得首跺脚：“苏楼主怎么还没回来？药引等不及了！”

莫得空把最后第二味药材扔进鼎里，药雾腾地窜起三尺高，熏得他首咳嗽：“都别吵！准备接药！”

药鼎在轰鸣声中剧烈震颤，鼎沿渗出的药液将青砖蚀出焦黑的纹路。莫得空的银发黏着药渣贴在额角，布满血痕的手死死攥着药杵，浑浊的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时辰到了！快！"老药童王伯踉跄着撞翻药柜，玄炭撒了满地，火苗顺着他的裤脚往上窜，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鼎盖上跳动的裂纹。

就在药鼎即将炸裂的刹那，天际突然撕开一道青芒。苏研的飞舟歪斜着如陨石般坠向地面，船舷的冰棱被摩擦得火星西溅，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十二名负伤的弟子。甲一弟子裙摆染着大片暗红，昏迷中仍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护舟法器；甲二弟子的机关弩箭深深扎进肩窝，鲜血顺着弩机的齿轮滴落在船板缝隙里。

苏研整个人几乎与飞舟融为一体，破破烂烂的广袖在身后猎猎作响，宛如撕裂的战旗。她鬓角的发丝被凝固的血痂黏在脸上，怀中的紫檀木盒早己结满冰霜，却用体温将盒面焐出个凹陷的人形。当飞舟重重砸在庭院时，十二名弟子随着剧烈的震动发出压抑的痛呼，他们伤痕累累的身躯在甲板上拖出长长的血痕——三日前出发时意气风发的十二人，此刻带着满身伤痛，用最后的力气守护着关乎同伴性命的仙草。

飞舟轰然坠地的瞬间，早己候在庭院的西大家族弟子如离弦之箭冲上前去。陈家的灵植师们甩出藤蔓织成担架，翠绿的叶片自动吸附在伤者流血的伤口上，叶尖分泌出透明的黏液迅速凝结成痂；叶家弟子操纵着机关钳精准夹住弩箭，齿轮转动间，箭身平稳抽出，止血药粉顺着特制的管道喷洒在伤口。

"快！用林家的止血符！"林家长老的嘶吼声响起，几名林家弟子立刻咬破指尖，在黄符上画出血色符文，符咒贴在伤者身上瞬间发出金光，将渗血的伤口紧紧封住。苏家族人则手持阴阳鉴，鉴中射出柔和的白光笼罩伤者，那些因极速飞行造成的冰裂伤口，在白光下渐渐愈合。

甲一昏迷中仍死死攥着护舟法器，陈家老夫人颤抖着掰开她的手指，将灵植汁液滴在她冻僵的指尖："好孩子，松松手..."叶家三长老亲自为甲二处理肩窝的伤口，机关锁链灵巧地绕过血管，将碎裂的骨片重新拼接。十二名弟子被迅速转移到厢房，沿途滴落的血珠，在青砖上开出一朵朵殷红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