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怀善念

商鸿反倒笑起来了，带着点幸灾乐祸，道：“我有点同情萧洄。”

未婚妻子如此霸道，以后的生活定然水深火热。

这时的他，从未意识到，萧洄，将是他们中间永远抹不掉的人。

正说着，王夫人撑着身子来了，王夫人长年生病，全靠王家的财力用最名贵的药养着，秦晚棠定期来复诊，这些年渐有起色。

这边起了情况，自然有人禀报王夫人。

王玄灵急忙上前搀扶着。

商鸿也唤了一声舅母。

王夫人和颜悦色道：“各位姑娘，芙园牡丹开的正艳，正是赏花的好时候，玄玉，你带大家去吧，玄灵，莫要胡闹，同秦二姑娘好好说说话。”

说着，上前去拍了拍秦晚棠的手，指着商鸿的背影道：“你别理商家的臭小子，他只顾着护他的未婚妻。也就是萧洄不在，不然哪里轮得着他横？”

秦晚棠还是面色淡淡的，道：“夫人，您刚喝完药，应该好好睡一觉。”

王夫人道：“总要忙过这几日，要不，你也跟着去赏牡丹？”

秦晚棠摇了摇头，道：“我不喜热闹，西下走走就好。”

待王夫人走后，秦晚棠也疾步离去了。

商鸿出了门，并不想去赏牡丹，他只是被王玄灵拉着避嫌的，王玄灵也跟他一样，两人到了芙园门口，立刻开溜了。

与其陪一群女子，倒不如去外面喝酒听曲儿。王玄灵这个主角逃不了，商鸿溜得无影无踪。

河洛王氏地界，最有名气的酒，便是清平酒楼的秋露白，因此他初来河洛，便己偷偷喝过好几回。

商家家风甚严，唯独这酒，都喜欢小酌一下，虽不能去秦楼楚馆，但可以去酒肆酒楼。

商鸿在清平酒楼门口，遇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弹错弦的琵琶女。

那琵琶女怀抱琵琶，身上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被戏班子赶了出来，无处可去亦不愿沦落风尘，便想来酒楼碰碰运气，酒楼里一些雅客时不时会点些小曲儿，赏些银子。

只是她运气不好，身上有伤，被小二推搡着赶了出来，琵琶还摔断了弦。

商鸿正准备上前帮忙，只见一女子上前去，扶起了她。不知冲店小二说些什么，两人一起进了酒楼。

那女子正是秦晚棠。

秦晚棠选了三楼的雅间，点了几个菜，那琵琶女先是有些忐忑，接着自暴自弃一般，吃的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哭了起来，道：“那些小姐们个个身怀绝技，却要请戏班子来助兴，我师父死了，我刚顶上缺，弹错了一个音，她们就可以随便打骂我，我只能忍着受着，连疼都不敢喊……”

“要不是你给的药，我恐怕要死了，明明差不多大，只因为我出身不好，就低人一等，不被当人看吗？”

“你跟她们不一样，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们生下来就是小姐的命，我就是一条贱命？”

“我经常在想我为什么要活着，我连个名字都没有，被师父从越江边上捡回来，就叫越姬，她要是没捡回我就好了，日子太苦了……”

……

秦晚棠只是静静任她哭。

等她哭完了，秦晚棠淡淡说了一句：“一会儿你再在这楼里弹一首，他们会收留你的。”

越姬愣了愣，道：“我的琵琶刚才被摔坏了，我买不起了。”

秦晚棠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面做工极为考究的琵琶，递给了她。

越姬一看眼睛发亮，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琵琶，她甚至看不出材质，连连摆手，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秦晚棠语眉头微皱，指着雅间外正中心的回廊，道：“去弹上一曲，别再犯错。”

越姬见秦晚棠有些不耐，便壮着胆子接了过来，这次也没有店小二拦她，她便坐在廊椅上，信手弹奏起来，这次她弹奏的极为认真，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来抓住最后的活命机会。

一曲下来，不少人喝彩，还有人投了碎银子。

越姬愁苦的脸终于挂上了一丝颜色，感激地望向秦晚棠。

雅间的隔板是镂空的，隔着缝隙，商鸿第一次看到秦晚棠的笑了，嘴角轻扬，眸子明亮，像一株傲人的绿牡丹。

越姬回到雅室，秦晚棠道：“你的悟性不错，我传授你一曲，你可以留在这里。”

说完，秦晚棠拿过琵琶，屏息凝神，素手拨弦，冷清凄切，如寒蝉鸣泣，似孤月高悬，凄凉别意，惆怅之风，游荡在山水涧，曲风是当下文人骚客最喜的离愁别意风。

一曲终了，越姬眼中含着泪水，道：“你比我师父还厉害。”

这时雅间外，激越的掌声响起，有人想要进来结识她们，却被酒楼的掌柜拦下。

掌柜近水楼台先得月，先进了雅室，跟越姬商谈起来。

秦晚棠转身，悄然离去。

商鸿听过不少精妙的琵琶曲，秦晚棠的技艺可算是其中的佼佼者，只是这曲风怕是不适合她，她就像没有感情的石头，用的不过是技巧。

不过这姑娘跟别人不一样，商鸿暗自想着，他提着两坛子秋露白，跟了出去。

秦晚棠一首没有发现他，路边一个吃糖葫芦的小童，不小心撞到了她身上，黏稠的糖水沾了她的绿裙。

她非但没生气，反而盯着插满糖葫芦的架子，足足看了好几眼，选了一串又大又红的糖葫芦，递给了小童。

跟在后面的商鸿，见小童道谢离去后，秦晚棠又偷看了几眼，哈哈乐了起来。

“秦姑娘，想吃随便选，我请。”

见秦晚棠不睬他，他便将酒坛子挂在脖子上，一手拿了一支糖葫芦，递给她。

秦晚棠也不接。

“秦姑娘，清平酒楼是你家的吧？”

秦晚棠抬眼，冷眉望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商鸿笑道：“果然是，你刚才出门没给钱啊。”

秦晚棠径自往前走。

商鸿在后面追，道：“原来你会弹琵琶呀？”

秦晚棠走得更快了。

“糖葫芦快吃呀，都要化了，你吃了我的糖葫芦，以后我去清平酒楼买酒，能不能少付点酒钱？”

秦晚棠终于忍不住，道：“不吃，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