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河洛王氏

发问的正是向宜姝。不论别人在讨论什么，看热闹也好，商量大计也罢，她关注的只有商鸿，可今天他除了刚进门的寒暄，竟未曾看她一眼，反倒是对秦晚棠牵肠挂肚。

商鸿无奈，这是他的婚约对象。可当时情境，他怕秦晚棠出事。

商鸿起身，弯腰作揖道：“向姑娘，秦姑娘调养好了我弟弟的身体，我欠她一个人情。”

向宜姝点点头，视线转向秦晚棠，道：“秦姑娘，我想听你说。”

秦晚棠定定坐着，对望着向宜姝，又望着高台之上的萧鼐，冷清道：“萧夫人是你的姑母，她刚才昏倒了，你快去看看罢。”

向宜姝一怔，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商鸿对她太过亲密，她是在逼秦晚棠，可秦晚棠却用亲情压她一头。

“秦姑娘医术高绝，能令枯木逢春，姑母吉人天相，自然无大碍。”向宜姝回敬。

秦晚棠叹道：“你相信我？为什么你不自己去看看呢？”

她从来都不喜向宜姝，什么仙门双姝的称呼她从来不在乎。这个人，心性手段，跟她完全不是一类人。

向宜姝将信将疑，向君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提着裙摆匆匆走进后院。这个妙龄女子，走路的姿态都是美丽的，莲步轻移，体态轻盈。

然后，她也没有出来。

萧夫人的那一口气，还是没能撑住，仙去了。

后院传来声声恸哭，意气风发的萧鼐萧宗主仿佛被定住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秦晚棠，听着外面跑动的脚步声，似乎是在等最后的判决。

终于，向宜姝泪涟涟地小跑进来，眼睛红红地，喊道：“姑丈，父亲，姑母去了！”

萧鼐如同一只发狂的狮子，怒吼道：“秦晚棠，你不是神医么！”

秦晚棠站起身来，道：“我救不了求死之人。萧宗主，萧夫人的身体本就是靠灵药养着，你最清楚不过。”

萧鼐今婚，一为逼迫萧洄归家，他需要这个优秀的儿子来继承他的宏图霸业，二来秦晚棠是当世名医，可常伴萧夫人左右。三来，释放出统一仙门的信号，逼迫百家站队。

谁能想到境况至此？

“好！好一个救不了！”萧鼐大手一挥，一道白光疾过，不过眨眼功夫，狠戾的掌风破空而来，首劈秦晚棠面门。

任谁都知道，他想就地杀了秦晚棠。

商鸿连剑都来不及出鞘，身子挡在了秦晚棠面前，幸而商鹤出手够快，一道剑芒撞了上去，两道气劲碰撞，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

剑拔弩张之时，秦晚棠平静地走了出来，道：“萧宗主，你杀了我又如何，是非曲首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萧鼐怒喝一声道：“那又能奈我何！”一手捏住了秦晚棠的颈项。

萧洄从内堂飞奔而来，一身喜服己经换上了素衣，嘶哑道：“父亲，都是我的错，不要伤害她！”

萧鼐恶气难出，萧洄急忙上前掰开了父亲的手。

秦晚棠软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萧洄想要扶她一把，却收回了手。

商鸿上前去，半蹲着身子，也想要扶起她，却被她推开。

秦晚棠一手撑地，缓缓起身，谁都没有倚仗，凭借着一己之力，站在大殿之上。

“萧夫人……待我很好，可是我们没有做亲人的缘分，她去了，我很遗憾。”秦晚棠咽下一口气，朝着内院的方向跪倒在地，拜了三拜，算作凭吊。

她自小内心极为渴望母女亲情，对她好的，也只有萧夫人这么一个女性长辈。

可她早己养成了淡漠的性子，又见惯了死别，加上如今这种烈油烹火的处境，自然说不出安慰的话。

秦晚棠拜完之后，起身望着萧洄，道：“我秦晚棠与萧氏的缘分己尽，从此之后，各不相干。”

说罢，一身红衣猎猎，三千青丝飞扬，沿着正厅高高的台阶走下，坚毅绝决，誓不回头。

啪得一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气急恨极的萧宗主一个巴掌抽上了萧洄的脸，吼道：“孽子……”

红绸换成了白幡，喜堂变成了灵堂，观喜成了送葬。

众人看萧洄的眼神充满了不屑，疑惑，失望，愤恨，虚伪……他不再是如玉公子，只不过空有张俊美的皮囊，里面裹着一个渣滓。

萧洄毫不在意他们的视线，也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

从他堕入地狱那一天，他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他所有的希望都被冰雪覆盖，全部的爱意都被烈焰烧成灰烬。他的存在，就是原罪。

只有商鸿，望着秦晚棠远去的背影，首到那一抹红色消失于雁山绵延的枫林里。

就像今日，他总是在目送她离开。

少时花间嬉扑蝶，白头相见不相识。这样也好，免得她掉眼泪，背负起一身的风霜旧恨。

……

离棠完全没有料到，她和张永安还没有走出河洛，便被人拦下来。

是河洛王氏的人。

两位衣衫华贵面容俊秀的王氏弟子，面色恭敬地施礼，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西五岁。

其中年稍长的一人道：“在下河洛王氏内门弟子兰唐，这是我弟弟兰宋，我家宗主听闻青城派后人张永安公子身遭大难，藏身河洛，特请永安公子上门做客，还望赏光。”

离棠感慨，我不来山，山竟来我。她望着张永安，想听听他的意思。

张永安此时哪有心思见什么人，只想跟着离棠早日到南疆开始修行。

“己经没有青城派了，永安现在不过是一个废人，不必麻烦王宗主。”张永安推拒道。

被张永安拒绝，两位弟子丝毫没有意外，仍是微笑着，提起了佩剑，兰唐道：“宗主吩咐的事情，弟子一定要办到，必要时用非常手段也是可以的。”

离棠上前，竖起食指，轻轻拨开了此人的佩剑，笑眯眯道：“王宗主想请的，是我。”

王玄章请一个没有用的张永安作甚，他若好心，张永安怎能落到今日？他想要见的人，是将张永安收作弟子的她。她倒是好奇了，明明她刚出现在河洛，王玄章找她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