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玄章

兰唐仍是面色不变，微笑道：“弟子不知，前辈放心不下一同前去也无妨。”

离棠打量着兰唐，视线又扫过还不会藏事的兰宋，带着点紧张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兴奋劲儿，笑道：“还是弟弟可爱些，哥哥长大了，不可爱。”

兰唐一怔，笑容有些僵硬。

离棠拍拍兰宋的肩膀，道：“带路吧。”又朝张永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上。

离棠一路边走边聊，道：“天音阁的王玄灵认识吗？”

兰宋仰着头，高傲地答道：“他是我们的小舅舅，宗主是我们的大舅舅。”

离棠笑道：“外甥随舅，你就长得很像你小舅舅嘛。”

兰宋一听这话，似乎是不太高兴，扬眉道：“大舅舅才厉害，小舅舅天天只会做生意，拨他的金算盘。”

这话一出，离棠更乐了，也不嫌弃他年纪小，道：“我倒觉得你小舅舅厉害，衣食住行哪一样离得开银子，你这铸剑的玄铁也要银子买呢。”

一路上，兰唐再三暗示，也抵不过兰宋的竹筒倒豆子。

原来他们是南阳兰氏的子弟，母亲王玄玉出身王家，是王玄章的堂妹，兰氏这些年江河日下日渐式微，王玄玉便带着两个孩子回到王家，做了内门弟子。

兰唐早慧，兰宋活泼。

河洛王氏，王氏的府邸整整占了一条街，大门前两座巨型的镇宅麒麟威武地耸立着，辟邪镇煞旺财。

兰宋见离棠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得意道：“气派吧，这里可是河洛最繁华的地段。”

兰唐在前面带路，道：“离前辈，张公子，里面请。”

沿着正门而入，穿越了层层回廊与园林，才来到正堂。

兰唐引着两人坐在了一侧的梨花木座榻上，有人己经通传给了王玄章。

一道身影迈了进来，头戴金冠，身姿挺拔，一身绣着暗底繁复花纹的华贵衣衫，腰带上系着色泽清透的玉佩，眼角有微微的细纹，整个人显得十分矜贵。

像一株凛冬的牡丹，离棠想着。

王玄章未语先笑，那种居于位者的气势消散于无形，他讲话语速比一般人慢那么一点点，让人听得真真切切，如沐春风。

离棠感慨，王家人能富甲天下，那是有天赋，有家学渊源的。这兄弟两人，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非但不油滑，还透着一股子真诚。

王玄章开口先唤张永安：“贤侄，你的事情我己经知晓，这些年你受苦了。身体怎么样，恢复的如何？”

张永安手施一礼，昔日世家风韵犹在，毫不怯懦，道：“永安如今废人一个，幸得离前辈收留。”

不等张永安说些什么，王玄章半是责备，又义正言辞地道：“昔日征伐萧氏，我跟你父母也有同袍之情，你在河洛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怎地也不来说一声？我是定要为你讨个公道的。”

张永安回过神来，多年逃亡生涯让他褪去了修身清正的涵养，说话也绵里藏针，道：“多谢王宗主关怀，永安在河洛遭人陷害，成了废人一个，惭愧的是晚辈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朝不保夕，活成了惊弓之鸟，见到修士就怕，能在漏街破巷里苟延残喘，己是万幸，还哪里想着报仇呢。”

张永安太年轻，他擅长遮掩自己的身份，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王宗主，哪里是当真不知，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王玄章似乎是没听出来张永安的弦外之音，叹息了一声，脸上挂着内疚与气愤：“居然有人胆敢在河洛地界绑架世家公子，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真是不把我王氏放在眼里！待我查明真相，定将此人绑到贤侄跟前，让你手刃仇敌。”

离棠在一旁微微一笑，道：“王宗主，报仇的事情，还得永安自己来，王宗主的河洛，商业繁茂，通达天下，王氏子弟都擅长经营之道，想必对于此事应该是有什么线索，还请王宗主不吝赐教。”

王玄章笑容丝毫没变，只有眉头稍微蹙了一下，道：“我己经让弟子在查，此事年代久远，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没有请教仙子如何称呼？”

离棠知道他此时最在意的，就是她的身份和势力，道：“在下出身南疆祈月宫，是祈月宫的大祭司。”

王玄章的三分笑意变成了五分，道：“我王氏也有旁系子弟在南疆经营产业，祈月宫是南疆唯一的教派，教众极为团结，信奉月神，不像中原是以世家为宗。大祭司更是地位超然，仅次于宫主，是月神的象征，今日得见，甚为荣幸。”

离棠笑了笑，道：“王宗主说的不错，南疆比起中原来，甚为安定。”

王玄章不经意抛出了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道：“传闻祭司可以通灵，医治百病，想必离大祭司也十分擅长医道了。”

“王宗主有事，但说无妨。”离棠不乐意跟他打太极。

王玄章被人当面戳破，越发真诚恳切，拱手施礼道：“我想请您出手救我弟弟，王玄灵，听闻你们在天音阁见过。只要能救他，无论多大的代价我王氏都愿意付。”

离棠神色郑重起来，王玄章如此大费苦心请来自己，想必他己经让别的大夫看过。

只是上一次在天音阁见到王玄灵，他气色大好，无病无灾，怎地会如此突然。一想到那轻松得来的千两黄金，没有当即拒绝，慎重地表示先看看情况。

明明是凛冬，寒气如刃，芙园里却暖风细细，湖边上飘荡着残枝败叶。

王玄灵孤零零地半躺在靠窗的软榻上，衣衫松散，长发随风荡起，整个人极为安静，眺望着远处的景色，艳丽的牡丹仿佛不畏严寒地盛放着，在风中摇荡。

整个芙园设下了透明的灵气结界，不过并不阻挡人进出，也不阻隔视线，离棠让张永安跟在身后，随着王玄章的指引，轻轻走上前去，穿过了结界，整个院子暖融融的！

王氏不愧是富甲天下，沿路都摆满了金兽炭炉，燃着无烟细炭，以至于牡丹都盛开了，那灵气结界不过是为了阻隔气流，让王玄灵住得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