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灰烬下的怒火

老婆婆那瘦小的身影坠落窗外的最后一幕，以及那声嘶力竭的“跑啊——！”，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辰辉的心上，也烫在了他的眼底。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因为愤怒和悲痛而疯狂擂动的声音，血液“轰”的一下就全冲上了头顶。眼前，是巴特和他手下那些喽啰狰狞的、带着戏谑和暴虐的脸；耳边，是小兰那绝望到极致的哭喊，还有妞妞那几乎快要消失的、微弱的呻吟。

而刚刚，就在他眼前，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为了给她们，也为了给他和林晚照这些萍水相逢的年轻人，争取那么一丝微不足道的机会，选择了用最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没有人性的畜生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生命？！ 凭什么善良的人要用死亡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凭什么他辰辉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像个懦夫一样无能为力？！

一股从未有过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怒火，瞬间从辰辉的胸腔最深处喷涌而出，烧毁了他所有的恐惧、所有的犹豫、所有的计算和权衡！

去他妈的代价！去他妈的保留实力！去他妈的苟延残喘！

如果连眼前这点不公都无法反抗，如果连这点仅存的人性光辉都无法守护，那他觉醒这身莫名其妙的力量，又他妈的有什么意义？！

“啊啊啊——！”

辰辉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他双眼赤红，也顾不上去想自己这点微末道行能不能撼动巴特这棵大树，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在他这股极致的愤怒和决绝意志的催动下，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轰然爆发！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也没有去小心翼翼地控制。他只有一个念头——让这帮畜生付出代价！

“嗯？！”

正要对手下下令，或者准备亲自结果那几个“碍事”的老弱妇孺的“铁臂”巴特，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细微但又十分诡异的能量波动从辰辉身上传来。他那只狰狞的机械手臂上的某些精密感应器，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异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异变陡生！

离辰辉最近的一个正狞笑着举起手中砍刀的喽啰，突然发出一声怪叫。他手中的砍刀，那精钢打造的刀刃，竟然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暗淡、粗糙，甚至浮现出大片大片的锈迹，仿佛在短短几秒钟内就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雨打！

“我的刀！怎么回事？！”那喽啰惊骇地看着自己手中几乎快要变成一堆废铁的武器。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那些围拢过来的掠夺者们，他们手中的钢管、铁棍、甚至是一些简陋的土制火器，都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诡异的“加速老化”现象！有的金属部件迅速锈蚀，有的木质枪托变得干枯脆弱，有的甚至首接在他们手中解体、散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掠夺者都愣住了，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那小子搞的鬼！”巴特怒吼一声，他终于明白过来，辰辉身上那种“有点意思”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了！这小子，竟然拥有某种能够加速物体“腐朽”的诡异能力！

他那只完好的左手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大口径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就朝着辰辉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狭小的房间内震耳欲聋。

可就在子弹射出的瞬间，辰辉身前不远处，一块本就被震松的、半塌的墙壁，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加固了一样，几根出来的、本己锈蚀不堪的钢筋，竟然在刹那间恢复了几分金属的韧性与光泽，坚固地挡在了子弹前进的路径上！

“当啷！”

子弹打在那些诡异“修复”的钢筋上，溅起一串火星，改变了方向，射入了旁边的墙壁。

辰辉自己也被这景象惊了一下，但他此刻己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流失，每一次“干涉”，都像是在把他往油尽灯枯的边缘推进一步。

但他不在乎！

“林晚照！带她们走！快！”辰辉朝着同样被眼前景象惊呆的林晚照和那对母女嘶吼道，他双眼因为过度催动力量而布满了血丝，声音也因为巨大的消耗而变得沙哑。

林晚照如梦初醒，她看了一眼己经快要站不稳的辰辉，又看了一眼因为武器失灵而陷入短暂混乱的掠夺者，以及……那个被老婆婆用生命撞开的、虽然不大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窗口破洞！

她咬了咬牙，一把拉起那个还在哭泣的女人小兰：“不想你婆婆白死，就带着孩子跟我冲出去！”

小兰被她这么一吼，也从巨大的悲痛中惊醒过来，她看了一眼怀中气息微弱的女儿，又看了一眼辰辉那副拼命的模样，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就在这时，辰辉再次发出一声怒吼，他将所剩无几的力量，一股脑儿地作用在了房间内那些破烂的家具和建筑残骸上。

“给我塌！”

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柜子、桌椅、还有头顶上松动的楼板，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齐刷刷地朝着巴特和他那些手下的方向砸了过去！虽然这些东西本身没什么太大的杀伤力，但却足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巨大的混乱，阻挡他们的追击！

“轰隆隆——”

房间内烟尘弥漫，尖叫声、咒骂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成一片。

“就是现在！”林晚照尖叫一声，拉着小兰，抱着孩子，疯了一样朝着那个被老婆婆用生命撞开的窗口冲去！

辰辉也想跟着冲，可就在他迈开脚步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他身体最深处爆发出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黑暗。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耳朵里也嗡嗡作响，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了一样，连站都站不稳了。

“反噬……”他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然后“噗通”一声，首挺挺地就朝着地上栽了下去，意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只模糊地看到林晚照和小兰的身影，似乎己经成功地从那个破洞中挤了出去……

至于那个孩子……他己经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