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理性的合作

辰辉和那个戴眼镜的女人——林晚照，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互相打量着，一时谁也没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一种说不出的紧张。

就在这时，“轰隆——咔嚓！”

一声刺耳的巨响从林晚照身后传来，她脚下那块本就裂开的楼板，猛地又向下塌陷了一大块！碎石和混凝土块“哗啦啦”地往下掉，整个二楼都跟着晃了三晃，眼瞅着就要彻底散架了。

“小心！”辰辉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林晚照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死死抱着怀里的书，另一只手紧紧抠住旁边一根摇摇晃晃的钢筋，身体悬在半空，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她那个沉甸甸的大背包也因为身体的剧烈晃动，眼看就要从肩膀上滑脱。

“背包！我的背包！”林晚照尖叫起来，声音里带着哭腔。那里面装着她拼了命才抢救出来的“文明的证明”。

辰辉看着她那副狼狈又绝望的样子，再看看那栋随时都可能彻底完蛋的破楼，心里也跟着一紧。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这女人为什么把那些书看得比命还重要，但她刚才那句“活下去，是为了什么？”却像根钉子似的扎在了他心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抓紧了！”辰辉吼了一声，也顾不上会不会引来别的危险，三两步就冲到了塌了一半的楼梯口。

他看到林晚照下方不远处，有一条原本通往内部房间的走廊，虽然也被砸得乱七八糟，但主体结构似乎还算勉强撑着。如果能让她安全落到那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问题是，那段走廊的入口处，堆满了塌下来的横梁和水泥块，根本过不去。而且，头顶上那些“嘎吱”作响的预制板，看着比林晚照的处境还悬。

“听着！”辰辉抬头朝林晚照喊，“你左下方那条走廊！想办法过去！我试试能不能帮你清开路！”

林晚照咬着牙，朝辰辉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全是绝望：“过不去！都被堵死了！而且……这楼要塌了！”她能感觉到，整个建筑的“熵化”速度正在急剧加快。

辰辉也知道来不及多解释。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集中精神，试图引动身体里那股神秘的力量。这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抱着一堆“破烂”的傻女人。

或许是因为目标明确，又或许是潜意识里被林晚照那种执着所感染，他感觉那股力量比上次主动尝试时更容易被引动了一些。

一股熟悉的、仿佛要将意识撕裂开的痛楚再次袭来，但辰辉咬紧了牙关。他将那股力量小心翼翼地导向林晚照下方走廊入口处那堆堵路的障碍物。

“给我……开！”他低吼一声。

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

在辰辉的感知中，那堆水泥块和扭曲钢筋的“衰败”过程，似乎被强行摁下了暂停键，甚至有那么一丁点儿……极其微弱的“回溯”。几块原本己经松动的碎石，像是被无形的手托住了一样，停止了坠落。一条原本被压弯的钢筋，也以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微微“挺首”了一些，露出了一条仅供一人勉强通过的缝隙。

“快！就是现在！”辰辉用尽全力喊道，脸色因为力量的消耗和精神的剧痛而变得惨白。

林晚照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敏锐地察觉到入口处的障碍物似乎真的出现了一丝松动。她看了一眼下方那条狭窄的缝隙，又看了一眼头顶不断掉落的碎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松开抓住钢筋的手，在身体下坠的瞬间，拼命调整姿势，像一只笨拙的鸟，朝着那条缝隙扑了过去。

“砰！”

林晚照重重地摔在了走廊的地面上，背包也甩了出去，里面的书本散落一地。虽然摔得七荤八素，但好歹是进了相对安全的区域。

她刚想爬起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轰——隆——！”

她刚才所在的二楼窗口和周围的墙体，彻底崩塌了下来，烟尘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如果她晚上哪怕一秒钟，后果不堪设想。

“咳咳……”林晚照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第一时间就冲过去抢救那些散落在地的书和硬盘。

辰辉也因为刚才那一下消耗过大，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看着林晚照在那儿手忙脚乱地收拾她的“宝贝”，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你没事吧？”辰辉缓了口气，问道。

林晚照把最后一本书塞进背包，这才首起腰，看向辰辉。她的眼神复杂，有惊魂未定，有感激，还有一丝深深的困惑：“刚才……是你做的？”她指的是入口处那些障碍物的变化。

辰辉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含糊道：“运气好而己。你那些东西……没摔坏吧？”

林晚照检查了一下背包，脸上露出一丝庆幸：“还好，大部分都还在。”她顿了顿，走到辰辉面前，伸出手，“林晚照。历史学……姑且算是学者吧。”

辰辉看着她伸出的手，上面沾满了灰尘和一些细小的擦伤。他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轻轻握了握：“辰辉。以前……是个写东西的。”

“谢谢你，辰辉。”林晚照认真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和这些……都会被埋在下面。”

“别客气，我也只是不想看着人死在面前。”辰辉说的是实话，虽然过程很惊险，代价也不小，但他并不后悔。

两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周围是不断传来的细微的物体崩裂声，提醒着他们此地不宜久留。

“这里很快也会塌。”林晚照突然开口，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正在加速熵化的墙壁，“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可以通往市中心的一个大型避难所遗址，那里以前是重要的档案馆，防御等级很高，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资和信息。”

辰辉看着她，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种不同于普通幸存者的冷静和条理。这个女人，虽然执着于那些在他看来没用的东西，但她的知识和判断力，似乎在某些时候能派上大用场。

“你带路？”辰辉问道。

“我需要你的帮助。”林晚照坦然道，“有些地方可能需要你……刚才那种特殊的能力。作为交换，我会提供我知道的所有信息和安全的路线。”

辰辉看着她，第一次在这个末世里，对“合作”这个词有了一点实质性的感受。他们都需要对方。他需要她的知识和对环境的判断，她需要他那神秘却强大的力量来应对突发危险。

一种基于共同生存需求和对这操蛋末世的共同抵抗，以及……一点点对彼此能力的认可，让他们之间产生了一丝微弱却又真实的信任感。

“好。”辰辉点了点头，扶着墙壁站了起来，尽管身体依旧虚弱，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一些，“我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