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熵兽的狩猎场

有了林晚照带路，辰辉感觉前进的方向总算明确了不少。这个戴眼镜的女人，看着文文弱弱，但脑子确实好使。她对这座城市的地下管网和一些废弃的旧通道似乎有种异乎寻常的熟悉，总能领着辰辉避开那些一看就塌得不像话的危险区域，或者找到一些被忽略的、可以暂时歇脚的角落。

当然，她背包里那些死沉的书和破硬盘，依旧是辰辉心里吐槽的重点对象。

“我说，林学者，”辰辉有气无力地靠在一截断裂的水泥管道上，他刚又消耗了一点那救命的力量，帮林晚照稳定了一处快要塌方的狭窄通道入口，“你背着这些玩意儿不沉吗？真不如多装两瓶水实在。”

林晚照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块硬盘外壳上的灰尘，头也不抬地回道：“精神食粮的重要性，有时候不亚于物质食粮。而且，这些‘玩意儿’里，可能藏着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答案，甚至……解决问题的办法。”

辰辉撇撇嘴，没再跟她争。他现在只想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再吃顿饱饭，哪怕是过期的也行。

两人沿着一条废弃的排洪渠深处前进。这里的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像是铁锈和烂泥混合在一起的恶臭，脚下也变得湿滑泥泞。

“小心点，”林晚照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堆散乱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的巨大骨骸，“这里……好像是某种东西的巢穴，或者说，狩猎场。”

辰辉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一根捡来的、勉强还能当武器的钢筋。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从前方拐角处的阴影里传了出来，紧接着，一股比周围环境更浓烈数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一个庞然大物，缓缓从阴影中显露出了它的身形。

辰辉倒吸一口凉气。

那东西有点像一只被放大十几倍的巨型蜘蛛，但又完全不是。它有着八条粗壮的、覆盖着不规则灰黑色甲片的节肢，每一条节肢的末端都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锋利得如同镰刀。它的身体主体部分，则像一个被胡乱堆砌起来的、不断蠕动的肉瘤，表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颜色各异的眼睛，正毫无规律地转动着，闪烁着嗜血的红光。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那肉瘤的缝隙中，还不断渗出着一种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粘液，滴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阵阵白烟。

这绝对是辰辉迄今为止见过的最恶心、也最强大的“熵兽”！

“快……快退！”林晚照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她显然也被这怪物的可怖模样给吓到了。

可己经晚了。那只“蜘蛛熵兽”似乎也发现了他们，那堆毫无规律的眼睛齐刷刷地转了过来，锁定了两人。它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像是金属摩擦玻璃的嘶鸣，八条节肢猛地在地上一撑，庞大的身体如同炮弹般冲了过来！

“妈的！”辰辉大骂一声，也顾不上虚弱了，一把推开林晚照，自己则狼狈地向另一边翻滚。

“轰！”

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被那“蜘蛛熵兽”的一条节肢狠狠砸中，地面瞬间龟裂开来，碎石西溅。

“这东西……速度太快了！”辰辉心有余悸。

他立刻尝试调动体内的力量，想要像之前那样，减缓这“熵兽”的动作，或者干扰它身体的“熵化”进程。

可当他的力量接触到那“蜘蛛熵兽”的瞬间，却像是泥牛入海，只激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涟漪。那“熵兽”的动作似乎只是卡顿了那么百分之一秒都不到，就立刻恢复了正常，而且变得更加狂暴。

“怎么会？！”辰辉大惊，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面对这只“熵兽”时，效果大打折扣，而且消耗速度也比以前快了好几倍！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往一个无底洞里扔石头，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它的身体结构太稳定，或者说，‘熵化’的程度太高，己经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平衡’！”林晚照突然在一旁大声喊道，她虽然害怕，但眼镜后面的目光却异常专注，像是在分析一个复杂的课题，“你那种首接逆转‘熵’的能力，对它效果有限！攻击它的关节连接处，那些地方的‘熵化’结构相对薄弱！”

辰辉闻言，心中一动。这个女人，果然不是白给的！

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试图用那不靠谱的力量去硬撼，而是凭借着还算敏捷的身手，在那“蜘蛛熵兽”的攻击间隙中狼狈躲闪，同时死死盯住它那些如同镰刀般的节肢与身体连接的部位。

“左边第三条腿！连接处有破损！”林晚照再次喊道，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但条理清晰。

辰辉瞅准机会，在那“蜘蛛熵兽”再次挥舞节肢砸向他时，猛地一个矮身，手中的钢筋用尽全力，狠狠地朝着林晚照指示的那个关节连接处捅了过去！

“噗嗤！”

钢筋刺入的声音异常沉闷，像是捅进了一块腐烂的皮革。一股腥臭的、带着高温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吼——！”

那“蜘蛛熵兽”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痛苦嘶鸣，被刺中的那条节肢猛地一僵，动作明显变得迟缓起来。

“有用！”辰辉心中一喜。

“别停！它其他的眼睛是弱点！那些眼睛的‘熵化’程度不高，首接破坏能干扰它的感知！”林晚照的声音再次传来，她一边喊，一边从背包里摸索着，竟然掏出了一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看起来还能用的信号枪？

辰辉来不及多想，趁着那“蜘蛛熵兽”因为一条腿受伤而行动不便的空当，再次欺身而上，手中的钢筋舞得虎虎生风，专门朝着那些胡乱转动的眼珠子招呼。

“砰！”

林晚照手中的信号枪也在这时发出一声巨响，一颗带着火光的信号弹，歪歪扭扭地，但竟然也准确地射中了“蜘蛛熵兽”肉瘤主体上一颗最大的眼珠！

“滋啦——”

那颗眼珠瞬间爆裂开来，溅出大量恶臭的汁液。“蜘蛛熵兽”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出的嘶鸣声也变得更加凄厉和混乱。它剩下的那些眼睛疯狂地转动着，显然是受到了重创。

辰辉和林晚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险和……一丝配合默契的惊喜。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联手对敌，在生死的边缘，一个负责近战牵制和主攻，一个负责观察分析和远程支援，竟然打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虽然过程险象环生，辰辉身上又添了几道不深不浅的口子，林晚照也吓得小脸煞白，但最终，那只看似不可战胜的“蜘蛛熵兽”，在又挨了辰辉几下狠的之后，终于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拖着受伤的节肢，仓皇地退回了通道深处的阴影中，消失不见了。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初次并肩作战成功的些许兴奋，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