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刑警队长陈默

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陈默刚结束一个通宵的审讯，正准备趴在办公桌上眯一会儿。他是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队长，三十五六岁，身材中等，不算魁梧，但眼神锐利，像鹰一样，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平时话不多，脸上总是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峻，队里的年轻警察都有点怕他，但也都服他，因为他办案子有股子韧劲，像头牛，不把案子弄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头儿，槐树村报警，水箱里发现一具尸体。”年轻的警员小李冲进办公室，气喘吁吁地说。

“水箱？”陈默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眉头皱了起来。槐树村他知道，是个挺偏远的山村，怎么会在水箱里发现尸体？这有点不合常理。“什么情况？说清楚点。”

“报警的是村里的治保主任王强，他说尸体是早上被一个老头发现的，在村子东头的总水箱里，那水箱是村里的饮用水源。具体情况他也说不清楚，就说死状挺惨，让我们赶紧过去。”小李快速汇报着。

陈默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通知技术队，法医，马上集合，去槐树村。”

“是！”

警车呼啸着驶出县城，向着几十公里外的槐树村开去。一路上，山路颠簸，陈默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水箱里的尸体。

饮用水源。

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就意味着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命案。它不仅涉及到一个人的死亡，还关系到整个村子村民的饮水安全和情绪稳定，处理不好，很可能会引发群体性事件。

首先，要确定死者的身份。槐树村不大，村里人彼此都熟悉，治保主任应该能认出死者是谁。如果死者是本村人，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水箱里？和村里人有什么矛盾吗？如果是外村人，甚至外地人，他为什么会跑到槐树村的水箱里？是被人抛尸，还是自己进去的？

其次，死亡原因。是溺水？还是被杀后抛尸入水？水箱的水虽然是活水，但水流速度应该不快，而且水箱有盖子，平时是锁着的。死者是怎么进去的？是在盖子打开的时候进去的，还是被人强行塞进去的？盖子的锁有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还有，死亡时间。尸体在水里泡了多久？这对确定死亡时间和作案时间至关重要。法医的鉴定结果很关键。

另外，水箱周围的环境。有没有留下什么脚印、指纹或者其他痕迹？有没有人看到过可疑人员在附近出没？

一个个问题在陈默的脑子里盘旋，像一团乱麻，需要他一点点去梳理，去解开。

警车开进槐树村的时候，村子里己经乱成了一锅粥。村口围满了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好奇。看到警车来了，人群立刻安静了下来，然后又像炸了锅一样，议论声更大了。

“警察来了！”

“这下有希望了，赶紧把凶手找出来！”

“这水箱里的水还能喝吗？想想都恶心……”

陈默带着队员们下了车，分开人群，向村东头的水箱走去。小李和几个队员负责维持秩序，疏散围观群众，防止破坏现场。

水箱所在的小土坡周围己经被闻讯赶来的村干部用绳子简单地围了起来，但还是有不少村民远远地张望着。治保主任王强脸色苍白地等在那里，看到陈默他们，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迎了上来。

“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吓死我了！”王强声音还有些颤抖。

“别慌，慢慢说。”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扫过水箱和周围的环境。“尸体还在里面？”

“在……在里面，我们没敢动。”王强指了指水箱。

陈默走到水箱边，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他皱了皱眉，戴上手套和口罩，走到盖板前。技术队的队员们己经开始忙碌起来，拍照、勘察现场。

法医老周也到了，他正蹲在水箱边，仔细观察着水面上的尸体。

“老周，情况怎么样？”陈默问。

老周抬起头，脸色凝重：“陈队，尸体面朝下漂浮，高度腐败，初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以上了。具体的死亡原因和更准确的死亡时间，需要把尸体捞上来做进一步检查。不过，你看这水面上的情况，水质浑浊，有大量腐败物，可能会对尸体造成一定的影响，取证难度不小。”

陈默点点头，目光落在水箱的盖板和锁上。盖板是水泥的，很重，上面的锁看起来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王主任，这水箱的锁平时都是谁在保管？”陈默问。

“是我，是我保管。”王强赶紧回答，“平时每天早晚我都会来检查一下，锁都是好好的。昨天晚上我还来看过，锁也没问题，水箱盖也盖得好好的。”

“昨天晚上什么时候来看的？”

“大概……大概是晚上十点多吧，我巡完村，顺便过来看看。”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一切正常。水也很清亮，没看到什么东西。”王强肯定地说。

“那今天早上发现尸体的时候，锁是锁着的吗？”

“是锁着的，和平时一样，我用钥匙打开的。”

陈默沉思了一下。锁是好的，也就是说，凶手要把尸体放进水箱，必须是在王强昨晚十点多检查之后，到今天早上李老头发现尸体之前这段时间，而且，他必须有钥匙，或者能在不破坏锁的情况下打开盖板。

“这把锁的钥匙，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有？”陈默问。

王强想了想：“应该……应该只有我有。当时水箱建好后，钥匙就交给我保管了，说为了安全，不能随便给别人。村里的干部也都知道这个规定。”

“确定吗？有没有可能被别人配过钥匙？”

王强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不敢完全保证。不过，这钥匙我一首随身带着，睡觉都放在枕头边，没离过身。而且，村里也没什么配钥匙的地方，要配钥匙得去镇上，我没见谁拿着这钥匙去镇上啊。”

陈默没有再追问，他知道，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他绕着水箱走了一圈，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面。地面是泥土和碎石，因为刚下过雨，有些潮湿，但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脚印，可能是被早上来看热闹的村民踩乱了。

“技术队，仔细勘察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痕迹，特别是脚印、指纹，或者可疑的物品。”陈默吩咐道。

“明白，陈队。”

“小李，你去村里，找村干部，把村里的常住人口名单给我拿来，特别是男性村民的信息，年龄、体貌特征，越详细越好。另外，问问有没有最近几天失踪的人。”

“好的，头儿。”小李答应着，转身向村里跑去。

陈默又看向王强：“王主任，你跟我说说，村里最近有没有什么矛盾纠纷？特别是和死者有关的，如果能确定死者身份的话。”

“这……”王强面露难色，“现在还不知道死者是谁啊。不过，村里平时也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拌嘴的常有，但要说有什么深仇大恨，能杀人抛尸的，好像……好像也没有吧。”

“那你觉得，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人？行为举止异常的，或者和外人有勾结的？”

王强想了想，摇了摇头：“槐树村就这么大，村里人都知根知底的，外来的人也很少。要说可疑……我暂时还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法医老周那边有了动静。

“陈队，可以准备捞尸了。”老周说，“我们己经做好了防护和取证准备。”

陈默点了点头，示意队员们准备。几个穿着防护服的队员拿着工具，小心翼翼地靠近水箱，准备将尸体捞上来。

周围的村民们虽然被拦在远处，但都伸长了脖子，紧张地看着这边。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队员们操作工具的声音和偶尔响起的压抑的惊呼声。

尸体被缓缓地捞了上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尸袋上。虽然己经高度腐败，面目全非，但陈默还是能看出，这是一个中年男性，穿着一件蓝色的旧工装，衣服上沾满了泥浆和污垢。

“王主任，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陈默让王强上前辨认。

王强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后退了一步，脸色煞白：“是……是他！”

“他是谁？”陈默追问。

“他是……他是村里的刘老三啊！”王强的声音带着哭腔，“刘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