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军车扬尘处的姐弟交锋

刚驶出泰州地界，高速路上的风还带着江淮水乡的，苏通大桥的斜拉索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陈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蹭过换挡杆上的防滑纹路。副驾的宋轻柔正把遮阳板往下压，珍珠耳钉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忽然指着后视镜轻呼："陈默你看！"

那辆军绿色越野车像从雾里钻出来的猎豹，轮胎碾过应急车道的碎石带，带起的烟尘在高速路肩拉出黄灰色尾迹。陈默下意识踩了脚油门，可对方的车速快得惊人，引擎轰鸣声透过车窗震得耳膜发疼，转眼就并排行驶在左侧车道，墨镜男上士降下车窗，痞气的嘴角叼着根牙签。

"搞什么？"陈默皱眉想打双闪，宋轻柔却突然拍了下他的手背。军车猛地打方向盘，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啸叫，在他们车前二十米处急刹停稳，车尾因惯性往右甩出半米，迷彩漆面上溅着隔夜的泥点，显然是连夜赶路。

"砰！"军车门被踹开，戴墨镜的上士跳下来时，作训靴在柏油路面擦出火星。他身后俩战士同步下车，自动步枪的背带在肩头晃出标准的西十五度角，却被上士一个眼神制止了进一步动作。陈默刚想拉开车门理论，身边的宋轻柔己经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路面的声响格外清脆，她走到军车前时，晨风吹起她的真丝围巾，像一面突然展开的白旗。

"宋小宝！"她的声音比高速路的风还冷，伸手就揪住上士的迷彩衣领往后拽，"你部队的条令条例都背到狗肚子里去了？开军车在高速上逼停民用车辆？"上士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两道浓黑的眉毛，正是宋轻柔的弟弟宋小宝。

"姐！姐！轻点！"宋小宝疼得龇牙，慌忙去扶墨镜，"三连的新兵蛋子看着呢，给我留点威信！"他的肩章在晨光里闪着银色细杠，臂章上的"狼牙"标志却被宋轻柔的手指攥得变了形。陈默靠在车门上看得发愣：这跟昨晚在酒店里抱着他胳膊撒娇说"陈默你看那月亮像蛋黄"的宋轻柔判若两人，此刻她的眼神锐利得像手术刀，让他想起医学院解剖课上的教授。

"威信？"宋轻柔冷笑一声，甩开手时故意在他肩章上抹了把灰，"你半夜三更从盐城追到这里，拿军部的越野车当碰碰车开，这就是你说的威信？"她叉着腰的样子让身后俩战士忍不住低头憋笑，宋小宝的脸从耳根红到脖子，慌忙摆手："姐，误会！绝对是误会！我是有急事找你和......和姐夫！"

他突然转向陈默，墨镜终于戴好，露出一双跟宋轻柔极像的杏眼，只是多了几分痞气："姐夫您好，我是宋小宝，38集团军侦察营的。"陈默还没反应过来，宋轻柔己经拽着他的袖子往前推："别听他瞎喊，陈默，这是我弟，从小就欠收拾。"她的语气突然软下来，指尖在他袖口轻轻蹭了蹭，像是在掸不存在的灰尘。

"姐，你不能这样啊！"宋小宝急得跺脚，"妈昨天打电话都说了，让我见了姐夫得行大礼！"他说着就要弯腰，被宋轻柔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少来这套！说，到底什么事？再不说我打电话给你们营长，让他看看你怎么带的兵！"

宋小宝苦着脸，凑到陈默耳边压低声音："姐夫你不知道，盐城军区家属院出大事了......老营长被他养的松狮咬死了！"他的 嘴里带着牙膏味，却让陈默的后背猛地窜起股寒意。宋轻柔皱眉打断："在这说什么悄悄话？上车说！"她指了指陈默的车，阳光照在她无名指的素圈戒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军车引擎还在轰鸣，宋小宝挥挥手让战士把车开到应急车道，自己则麻溜地拉开陈默的后排车门。"姐，姐夫，咱们去盐城，路上细说！"他钻进车里时，作训裤膝盖处的耐磨补丁蹭到车门内饰，"赵司令亲自下令，说这案子非姐出手不可！"

陈默发动车子时从后视镜看见宋小宝正对着手机屏幕打字，大概是在给战友汇报"成功拦截姐夫"。宋轻柔从包里翻出湿纸巾递给陈默，指尖触到他手背时突然顿了顿："别担心，小宝就是嘴贫，事情没那么玄乎。"她的声音又变回了平时的温柔，只是眉尖那点忧虑没藏住。

军车像忠诚的护卫跟在后方。陈默看着宋轻柔把围巾重新系好，蝴蝶结打得一丝不苟，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从容的模样，只是此刻她放在腿上的手，正无意识地着真皮座椅的纹路——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老营长的事......"陈默刚开口，就被宋小宝从后排探过头打断："姐夫你不知道，我姐可是法医界的'玉面阎罗'！去年那个碎尸案，就是她从骨头缝里找出的凶手指纹......"话没说完就被宋轻柔反手一肘怼在肚子上，疼得他"嘶"了声，却还是贱兮兮地笑："我说的是事实嘛！"

晨雾渐渐散去，远处的运河如银带般蜿蜒。陈默看着前方开阔的路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松狮犬咬死人，宋小宝深夜追车，还有宋轻柔突然展露的强势一面。这趟去盐城的路，恐怕不会像想象中那么简单。他踩下油门，车子提速时，后排的宋小宝正对着窗外的风车拍照，嘴里念叨着要发朋友圈炫耀"姐夫的车技"，而副驾的宋轻柔，正望着远方的云层，眼神里有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