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踪的丽娟与芦苇沟的沉尸

，染血的孕检单与消失的黄色羽绒服

丽娟失踪前三天，阿星在她床头的铁盒里摸到了张揉皱的门诊单。荧光灯下，"妊娠16周"的字样像团墨渍晕开，检查日期是半个月前——那时阿龙正频繁地出现在阿星的出租屋。铁盒底层还压着枚雏菊纽扣，塑料材质的花瓣上沾着暗红斑点，像极了阿星打阿龙时木棍上蹭到的血。

"丽娟最近总吐，"同车间的女工嚼着口香糖，"还偷偷问我哪家小诊所打胎便宜。"阿星攥着门诊单的手指发颤，想起丽娟搬走前那晚曾红着眼圈敲她的门："嫂子，阿龙说要跟我断了......"话音未落就被巷口的摩托车声打断。此刻那辆摩托车的轰鸣声仿佛还在耳边，混着丽娟最后那句咬牙切齿的"他会后悔的"。

失踪当天，丽娟穿着亮黄色羽绒服来厂里交接班。阿星记得那件衣服——去年丽娟回老家盖楼时特意买的，说"要穿得风光些"。可现在，更衣室的储物柜空着，柜门上还贴着丽娟用口红画的笑脸，嘴角缺了一角，像道未愈合的伤口。

、警笛声划破的城中村午夜

丽娟失踪第三晚，阿星被尖锐的警笛声惊醒。铁皮屋顶的雨珠顺着裂缝滴落，在地板上积成小水洼。她扒着窗户往下看，红蓝灯光在巷道里晃荡，照亮了围观者脸上模糊的惊恐。"芦苇沟捞上来个男的！"楼下杂货店老板的老婆裹着棉被喊，"穿黑皮夹克的，好像是阿龙！"

阿星的心脏猛地一沉。她想起阿龙那件洗得发亮的皮夹克，左袖口有块烟头烫出的洞。雨越下越大，她摸黑穿上胶鞋，混在人群里往建设大道跑。警戒线外，法医的闪光灯咔嚓作响，照亮了浮尸的脸——后槽牙缺了一颗，正是阿龙标志性的特征。

"这混混早该有这么一天，"有人在旁边嘀咕，"听说欠了一屁股赌债。"阿星盯着尸体手腕上褪色的红绳，那是她曾见过丽娟编的样式。突然，她想起丽娟铁盒里那张没写完的纸条："阿龙，他说再不给钱就......"纸条的后半截被撕掉了，边缘参差不齐，像被牙齿咬过。

，商场里的领带与命运的岔路口

陈默和宋轻柔刚在盐城画下老营长命案的句点。小舅子顶着两个黑眼圈，硬是拽着他俩扎进巷口老字号：“说什么都得尝尝八大碗！这可是我们盐城的魂！” 蒸腾的热气里，红烧肉颤巍巍泛着琥珀光，筷子一夹便酥烂得要化；鱼汤面端上桌时白雾朦胧，奶白汤汁裹着爽滑面条，连喝三碗都不够；最绝的是藕粉圆子，咬破软糯外皮，桂花蜜浆瞬间在舌尖炸开。小舅子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不忘抖落宋轻柔的童年糗事：“姐你记不记得，爬树摘杏子摔进鸡窝那次？” 宋轻柔抄起筷子要打，陈默却笑得连呛带咳，暂时忘了办案时熬红的双眼。

回到南京，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肩头。推开宋家门，陈默的警靴在玄关顿了顿——对面坐着的，正是宋轻柔的父亲、刑警总队长宋孝廉。原以为会迎来严肃“拷问”，却见宋爸爸系着围裙端出糖醋排骨：“先吃饭，案子的事慢慢聊。” 饭桌上，陈默从盐城案的脚印追踪聊到嫌疑人画像，宋爸爸的筷子渐渐停在半空，眼里的笑意换成了欣赏。临走时，宋爸爸拍着他的肩膀：“小陈啊，有时间把证领了。” 宋轻柔的勺子“当啷”磕在碗边，陈默的耳尖瞬间烧红，却在对视时撞进姑娘眼底的星光。

饭后陪陈默在商场挑选领带时，宋轻柔正对着玻璃幕墙整理头发。"这根藏青色的配你警服挺合适，"她把领带绕在陈默脖子上，轻柔的指尖蹭过他喉结。

建邺区分队长的电话打来，陈默正在镜子前调整领带夹。"芦苇沟？"他重复着，喉结滚动了一下，"好，我马上到。"宋轻柔看着他匆忙解开领带的样子，"又要去办案？"她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陈默捏了捏她的手，指尖冰凉："抱歉，柔柔，这案子有点怪。"他转身跑出商场，留下宋轻柔对着满柜的领带发呆。玻璃幕墙上，她的倒影与城市的霓虹重叠，突然想起陈默曾说："刑警的世界里，真相总是藏在最光鲜的表象背后。"“等着我”

、芦苇沟底的疑点与红绳的隐喻

陈默赶到现场时，法医正在测量尸体伤口。"左胸贯穿伤，凶器是首径3-4厘米的金属棍，"法医递过证物袋，里面是半截带血的扳手，"手腕有捆绑痕迹，像是被沉尸时用铁丝固定过。"陈默蹲下身，拨开尸体凌乱的头发——死者后槽牙的缺口边缘光滑，而档案里阿龙的牙是打架时被敲掉的，缺口更锋利。

"死者衣服口袋里有这个，"警员递过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张揉皱的车票，发车时间是中秋前一天，目的地正是阿星的老家。陈默想起走访时阿星腕上的红绳，绳结处缠着彩色毛线，和死者手腕上那根几乎一模一样。突然，他注意到尸体脚踝处有块褪色的纹身——不是阿龙常炫耀的虎头，而是朵模糊的雏菊。

雨停了，芦苇沟的水泛着墨绿色。陈默看着打捞队的钩子再次沉入水中，想起宋轻柔说的"表象背后"。此刻水面上漂浮着片黄色的布料碎片，材质和丽娟那件亮黄色羽绒服一模一样。他拿出手机，翻到阿星的档案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腕上的红绳在阳光下格外显眼，像条即将断裂的生命线。

、出租屋里的空铁盒与未接来电

阿星回到出租屋时，发现丽娟的铁盒被人动过。原本藏在盒底的雏菊纽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张未接来电记录——凌晨三点，有个陌生号码给丽娟打了七通电话。她想起丽娟失踪那晚，自己被奇怪的敲门声惊醒，开门却只看见巷口飘落的黄色羽绒碎片。

桌上的汇款单还摊开着，最新一笔钱是昨天刚寄的，收款方是"吴富本"。阿星突然想起丈夫上周在电话里的语气："阿星啊，家里盖房还差点钱......"她猛地拉开抽屉，翻出丽娟留下的口红，旋开盖子时，发现管身内侧刻着细小的字："富本哥，钱收到了"。

窗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阿星掀开窗帘一角，看见陈默的警车停在巷口。男人下车时，手里拿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枚消失的雏菊纽扣。她下意识地摸向手腕，却发现红绳不知何时己经断了，彩色线头散落在袖口，像极了芦苇沟水面漂浮的碎布。

，血色月光下的初次对峙

陈默第一次正式询问阿星时，出租屋的灯泡忽明忽暗。"丽娟失踪前，跟你吵过架？"他盯着她躲闪的眼神，注意到她耳根新出现的淤青，形状像手指的掐痕。阿星绞着衣角，指腹的茧子蹭得布料沙沙响："她说我抢了她男朋友......"

"抢的是阿龙，还是吴富本？"陈默突然拿出吴富本的银行流水，最新一笔存款日期正是丽娟失踪当天。阿星的脸色瞬间煞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液。她想起阿龙曾醉醺醺地说："你老公找过我，说只要我......"后面的话被呕吐声打断，现在想来，那些没说完的话像毒蛇，此刻正从记忆深处钻出来，缠紧她的喉咙。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血色的光晕笼罩着城中村。阿星看着陈默放在桌上的雏菊纽扣，突然想起丽娟说过："我老家的后山也长这种花，阿龙说像我的眼睛。"现在，这枚纽扣上的血迹己经发黑，像朵永远不会凋谢的死亡之花。而芦苇沟的水还在流，带着未说出口的秘密，流向不可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