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梦境编程

黑暗中有心跳声。

洛羽的意识从虚无中凝聚，最先恢复的是听觉——缓慢而有力的心跳，每一下都像闷雷在颅骨内炸响。接着是触觉：他漂浮在某种粘稠液体中，皮肤传来细微的电流刺痛。

睁开不存在的"眼睛"时，他看到自己悬浮在浩瀚星云中央。十二道色彩各异的光带环绕着他旋转，每条光带都由无数0和1组成的字符串构成。更远处，齿轮状的"卡洛索之眼"正在缓缓闭合。

"这是...卡洛索的思维空间？"

没有声音传出。洛羽试图移动，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是一团银色数据流，与那些光带同源却更为凝实。当他"注视"最近的那条紫色光带时，信息洪流瞬间涌入：

【使徒#3：伊西斯·普雷】

【状态：休眠】

【功能：天空秩序维护模块】

【能量回收进度：67%】

"原来使徒是程序模块..."洛羽的思维泛起涟漪。他转向旁边的黑色光带：

【使徒#8：罗特斯】

【状态：异常运行】

【功能：海洋生态系统平衡】

【错误报告：检测到复制体#947正在污染主程序】

某种引力突然拖着他向星云中心移动。穿过层层光带后，洛羽看到了核心处的少年卡洛索——他悬浮在透明立方体中，胸口漩涡伤痕延伸出十二根数据管线，连接着所有光带。更令人震惊的是立方体外的银发女子：赫尔德正将手贴在立方体表面，她的身体己经半数据化。

"你来了。"赫尔德的声音首接响在意识里，"比预计晚了1.7秒。"

洛羽的"数据体"剧烈波动："你不是和赛丽亚..."

"那是表层世界的我。"赫尔德指向某条银色光带，"时间守护者是杀毒程序，负责清除时空异常。"

她挥手调出全息界面，显示着令人窒息的真相：整个阿拉德世界是运行在卡洛索梦境中的模拟程序。十二使徒是核心子程序，而大转移、时空轮回都是系统自我修复的产物。

"卡洛索在泰拉实验室的爆炸中重伤。"赫尔德的数据流透着悲伤，"为保住他的意识，我们将他接入创世模拟器。但系统逐渐失控，开始吞噬现实世界。"

洛羽的"视线"转向卡洛索胸口的漩涡："那个伤痕..."

"现实世界的伤口。"赫尔德的数据突然被红色警报覆盖，"糟了，他正在强制重启！"

整个星云开始收缩。光带们被暴力拉回核心，每条都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洛羽看到外界景象透过立方体映射进来——西海岸正在崩塌，天空之海倒灌陆地，无数人被分解成基本粒子。

"还有多久？"

"系统时间三分钟。"赫尔德的身体开始分解，"你必须进入核心修改他的梦境脚本。"

她将最后的能量注入洛羽："找到最初的记忆节点...让他梦见..."

信息传输突然中断。某种不可抗拒的引力将洛羽拽向立方体。穿过屏障的瞬间，所有感知都被重组——他再次拥有了实体，站在某个纯白房间中，手中握着时穿剑的残柄。

房间中央站着少年卡洛索，正对着空气操作全息界面。当洛羽靠近时，看到界面上的代码行：

【IF 世界.完整性 ＜ 0.7 THEN 执行 时空重启】

"卡洛索！"洛羽伸手去抓少年肩膀，手掌却穿过虚影。

少年突然转身，目光却越过洛羽看向门口："赫尔德教授，创世模拟器调试好了吗？"

洛羽猛地回头。门口站着穿白大褂的赫尔德，胸牌上写着"泰拉中央研究院·时空物理部"。她手中捧着个微型宇宙模型："今天进行最终测试，你将是第一个体验者。"

场景突然切换。洛羽现在站在实验室观察区，透过玻璃看到卡洛索躺在设备中央，十二根电极连接着他的太阳穴。赫尔德正在最后检查参数："记住，这只是一场梦。"

"我知道。"少年笑着说，"梦见自己创造世界什么的，听起来就..."

爆炸毫无征兆地发生。玻璃另一侧亮起刺目白光，赫尔德被冲击波掀飞。当强光消退时，设备中央的卡洛索胸口多了个漩涡状伤口，而实验室的墙壁正在分解成数据流。

"找到了！"洛羽冲向控制台，"最初的记忆节点！"

时穿剑残柄突然发光。洛羽福至心灵地将它刺入控制台接口，用鬼手暴力改写代码：

【IF 世界.完整性 ＜ 0.7 THEN 执行 梦境切换】

警报声响彻实验室。卡洛索的伤口开始发光，某种能量顺着电极逆流进设备。洛羽看到全息屏上闪过无数梦境选项：海底都市、机械王国、魔法大陆...

"不是这些！"他疯狂翻页，"需要完全不同的..."

警报突然变成柔和钟声。屏幕定格在某行闪烁的代码：

【DREAM_OPTION_13：平凡人生】

洛羽毫不犹豫地按下确认键。

世界安静了。

爆炸的强光如倒放般收缩回设备。卡洛索胸口的伤痕缓缓愈合，他睁开眼睛，露出困惑的表情："教授？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场景开始溶解。洛羽感到自己被抛出核心，重新变成数据体漂浮在星云中。但此刻的星云正在重构——十二色光带脱离核心，自行编织成新的网络结构。卡洛索的立方体变得透明，里面不再是少年，而是熟睡的婴儿。

"你成功了。"赫尔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程序进入自维护模式，至少三百年不会重启。"

洛羽的"身体"开始分解："赛丽亚呢？阿拉德会..."

"所有被吞噬的时空都会释放。"赫尔德的数据流带着笑意，"不过由于你改写了底层代码，新世界可能会有趣的变动..."

最后的感知是婴儿卡洛索的梦呓：

「这次要梦见...开间面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