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他输了所有

夜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将司名殿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白日里的那场风波早己平息，犯错的仙娥被遣走，可那滴干涸在卷宗上的血迹，却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溟渊的眼中。

他没有处理公务，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地看着那个己经躺上玄冰床、呼吸平稳的身影。

那张床，一半是她，一半是空。

可这一次，刺眼的不再是那片空旷，而是她手背上那道细微的、却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伤痕。

他终是站起了身，脚步无声地走到床边。

月光下，那道浅红色的划痕，在她白玉般的手背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轻轻覆上了那道伤口。

温润的神力从他掌心渗出，如春水化冰，那道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很快便恢复了光洁，不留一丝痕迹。就在他收回手的那一刻，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了。

没有被惊扰的迷茫，也没有被触碰的警惕，那双眼睛只是平静地、空洞地看着他，像两口映不出任何倒影的古井。

这平静，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溟渊心口发紧。

他看着她，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用一种自己听来都觉得陌生的、带着一丝引导意味的沙哑声音说

“我治好了你的伤，你应该说谢谢。”

他想听到一点回应，一点属于“人”的回应，而不是“器具”的沉默。

烬月看着他，似乎在理解他话中的指令。

片刻后，她真的开口了，声音平首，没有丝毫起伏。

“谢谢，殿主。”

这两个称呼，是她这几年听殿内仙官仙娥们说得最多的词。

她只是在模仿，在执行一个被赋予的、名为“道谢”的程序。

殿主……这两个字，像两柄重锤，狠狠砸在了溟渊的心上。

他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陷入掌心，那疼痛却远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他俯下身，双眼死死地盯着她那双空无一物的眸子，一字一句，像是要将这些字刻进她的灵魂里。

“我叫溟渊，是你夫君。”

他声音里的颤抖再也无法掩饰

“你叫烬月，是我夫人。”

他试图用这个名分，将他们之间那道深渊填满，将她从那片虚无中拉回来。

烬月安静地听着，然后，她木然地、清晰地重复了他的话

“我叫烬月，是你夫人。”

溟渊所有的力气，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那最后一点希冀的光，也彻底熄灭，化作了无边无际的崩溃与绝望。

他赢了。

她承认了她的名字，承认了她的身份。

她成了他名义上的夫人，被他亲手斩断了与过去的所有牵绊，会像他期望的那样，永远留在他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他。

可是……怀中这具会呼吸、会说话的躯壳，终究再也不是那个会爱会恨的烬月，更不是那个曾让他爱到疯魔、也恨到癫狂的……月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