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父母的消息

阴司的黑雾吞了最后一盏灯时，洛青鸾的银枪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她反手将"青锋"塞进我手里，枪柄上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

"拿着，它会带你找到路。"她的声音混在厉鬼的尖啸中，"记住，往生阁里的东西会蛊惑人心..."

一道黑影袭来，我本能地扣动扳机。银弹穿透黑雾的瞬间，洛青鸾突然闷哼一声——她的后背被鬼爪撕开三道血痕。

"青鸾！"

我挥笔画出雷符，金光炸裂的刹那，她趁机将青铜钥匙按在我眉心。刺骨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

"走！"她一把拉起我，"钥匙只能维持一炷香时间！"

在穿过结界的瞬间，我看见洛青鸾嘴角那抹熟悉的、满不在乎的笑。

阴司的风像刀割着脸颊。往生阁前，青铜大门上的饕餮纹正贪婪地注视着我手中的钥匙。因果笔突然剧烈震颤，笔尖渗出的血珠在青石地上勾勒出一行小字：

"真相与代价同等。”

我们站在阴司入口的青铜巨门前，门上饕餮纹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审视着不速之客。

"钥匙。"她伸手，指甲上还沾着昨夜恶战留下的血渍。

我从怀中取出那枚青铜钥匙。钥匙触到门锁的瞬间，饕餮纹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

"别怕。"洛青鸾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它只是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门开了。阴冷的风裹挟着低语声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抓住洛青鸾的手腕。她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是我昨晚用因果笔画的护身符。

"跟紧我。"她反手与我十指相扣，银枪在黑暗中泛着微光，"往生阁里的东西会蛊惑人心。"

我们穿过长廊，两侧无数盏命灯悬浮空中，每盏灯下都垂着一张泛黄的纸。有些纸上血迹斑斑，有些则布满了抓痕。

"找青白色的灯。"洛青鸾压低声音，"你父母的魂魄应该——"

话音未落，一盏命灯突然从我们头顶掠过。灯焰是罕见的青白色，灯下的纸却漆黑如墨。我伸手去抓，纸张突然展开，浮现出我从未见过的画面：

暴雨夜的山路上，父母浑身是血地护着一个襁褓。他们面前站着个穿阴司官服的男人——是爷爷！但他手中判官笔指着的，分明是几个狰狞的恶鬼。

"怎么会..."我手指颤抖，纸张突然燃起青色火焰，火中传来父亲的声音："我们是被冤枉的...往生簿...第三层..."

洛青鸾突然拽着我后退："小心！"

一道黑影从我们刚才站立的位置掠过。阴司的追魂使来了，它们猩红的眼睛在黑暗中像漂浮的血珠。

"分头找！"我去引开它们，你上三楼找往生簿！"

我想拉住她，却只抓到一缕发丝。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上的"判"字正在发光——那是阴司的追踪印记。她早就知道自己会被发现。

"记住，"她回头看我，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你爷爷不是坏人。"

追魂使的锁链声渐近，我咬牙冲向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阴司的戾气侵蚀着我的五脏六腑。因果笔在袖中发烫，笔尖渗出的血珠在地上留下点点红痕。

三楼的往生阁布满蛛网，中央石台上放着一本厚重的青铜册。我颤抖着翻开，找到父母名字的那页——上面盖着鲜红的"冤"字印，而批注人赫然是爷爷的名字。

"他们用自己换了你。"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见爷爷的魂魄站在月光里，官服上满是血痕，"但真相在..."

追魂使的锁链突然穿透他的魂魄。爷爷的身影开始消散，最后时刻，他指向我手中的因果笔："用它...改写..."

洛青鸾的尖叫声从楼下传来。我连忙冲下去。

爷爷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的口型分明在说："救她..."

楼下传来剧烈的打斗声，洛青鸾的银枪轰鸣夹杂着锁链的哗啦声。我攥紧因果笔冲下楼梯，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洛青鸾被五条锁链贯穿身体，悬在半空。鲜血顺着银白的长发滴落，但她手中的枪依然在开火，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命中追魂使的眉心。

"走啊！"她看见我，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别管我！去找——"

一条锁链突然缠住她的脖颈，将她的话语勒成破碎的喘息。我看着她因缺氧而涨红的脸，因果笔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改写..."我喃喃重复爷爷的话，笔尖沾上自己心口渗出的血，在空中写下第一个字："赦"。

整个阴司剧烈震动，追魂使发出凄厉的嚎叫。洛青鸾身上的锁链开始崩裂，但她却惊恐地瞪大眼睛："不！你会——"

我继续写下第二个字："罪"。每写一笔，就感觉有什么从体内被抽走。视线开始模糊，但手中的笔却越来越亮。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所有追魂使同时炸成黑雾。洛青鸾从半空坠落，我踉跄着接住她，她的重量让我跪倒在地。

"你这个...傻子..."她颤抖的手指抚上我的脸，"用阳寿写判词...你会..."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己经布满皱纹，像是突然老了二十岁。但看着她脖颈上渐渐愈合的伤口，我竟笑了："值了。"

洛青鸾突然揪住我的衣领，沾血的唇狠狠吻了上来。一股暖流从她口中渡来，我左手的皱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分开时，她苍白的脸上泛起红晕："阴司的...回阳术..."她喘息着解释，"分你一半...寿命..."

远处传来阴司钟鸣，更多的追魂使正在集结。洛青鸾挣扎着站起来，把银枪塞进我手里："现在，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她指向往生阁深处一扇暗门，门上的封条正是用我父母的生辰八字写成。因果笔在我掌心发烫，笔尖自动指向那扇门。

"那里有你要的真相。"洛青鸾擦掉嘴角的血迹，眼中燃起我从未见过的火焰，"但记住，无论看到什么——"

我握住她的手，打断她的话："我们一起面对。"

她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一颤，随即紧紧回握。银枪在黑暗中与因果笔交相辉映，就像我们的命运，早己纠缠得分不清彼此。